房间不大,但是中间还是用一张帘子隔成了两段,里面住的想必就是杜余的父亲了,杜余请三人稍等一下,快步跑进帘子后面,然后就听到帘子后面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杜余也顾不得先向他爹交代些什么了,惊慌失措的拉开帘子:“大夫、大夫,我爹病又犯了,您快帮忙看看!大夫!”
沈从心坚定的朝宝儿笑了笑,又向他点了点头,宝儿深吸了一口气,拉着沈青衣几步走到床边,随后紧紧握住了杜余父亲的手,而就在他握住杜余父亲手的一瞬间,咳嗽声停止了,床上的男人的气息也逐渐平静下来。
等他静下来,宝儿和沈青衣才能静下来仔细的观察面前这个气若游丝的男人,这个男人三十岁上下,眉眼极为精致,若不是脸色实在憔悴的很,一定是个美人,可是这位美人的脸上右眼眼角之下巴有一条长长的旧伤痕,甚是骇人,青衣第一眼看到心中就“咯噔”了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再说他的身体,宝儿抓住的那只手可以说是骨瘦如柴,加上长期卧病,营养也跟不上,就算是今天宝儿治好了他的病,这身体也得养个一年半载的。
昨晚三人就商量过,宝儿虽然能治病,但其实并不懂医术,因此为了病人后期的调理,还是需要尽可能多的了解病人的身体情况,宝儿可能还是有些紧张,没敢开口。沈青衣就代表三人做了个自我介绍,接着又问了杜余父亲不少问题。而杜余的父亲一开口沈青衣就愣住了。
他挣扎着坐起来:“多谢沈家主和沈君,还有贵府的小公子,我们素不相识,竟能施以援手,还不图回报,足见高义。我杜眉也不瞒着你们,我出身风尘,杜余也是个意外,听名字就知道了,我连他娘是谁都不知道,所以才取了一个“余”字……”
“这些先不用说,还是先说一下以前的大夫是怎么说你的病情的吧?”沈从心其实在路上跟他说了一下,杜余父亲的出身可能不太好,因此沈青衣虽然有些诧异,还是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拍着杜眉的背尽量自然的说道。
“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们今后后悔救了我这么一个人。”
“爹,您又说什么傻话呢,什么后悔啊!沈君您别介意,我爹他一早还有些不清醒,您别介意。”说这眼泪就要下来了。
好人不易做
“杜大哥你们父子俩都别急,我们一家三口也是路径此地,宝儿刚好看到杜余在药店门口的事儿,才跟我们两个提出来想过来帮帮忙的。”
“按说第一次见面我不该说这些话,可是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也确实没什么人能相托付的,因此虽然与两位素不相识,但是我虽然不敢说有识人之能,但是这么多年下来,眼力我自问还是有几分的,看两位的言行举止,我自问能信得过两位的为人,因此想斗胆提出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顿了一下但还不等沈青衣插话,杜眉又接着说道:“我自知时日无多,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杜余,可否请二位收留杜余,带他离开这里,哪怕是给你们坐下人也好,总好过从此一辈子孤苦无依。”
他还待再说,一直站在门口的沈从心突然插话进来:“这些等下再说吧,宝儿,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的话可以开始了。”口气不容置疑,杜眉看惯了眉眼高低,即刻收声。
宝儿轻轻点了一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左手虚罩在离杜眉额头半指处,闭上眼睛,眉头紧蹙,不一会儿,宝儿额头上就慢慢的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杜眉自然不用说,他能最直接的感觉到宝儿的能力,慢慢的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自己的体内奇异的变化。而杜余自从看到杜眉脸上那道骇人的伤疤以眼睛看到的速度迅速减轻、变淡的时候,也知道了事情不同寻常,摒住呼吸,慢慢退到床尾。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宝儿也已经是满头大汗,青衣坐在一边拿着帕子不住的替他擦汗,几个人都摒住呼气,不敢说话。宝儿稍稍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转头问沈从心:“干娘,他是不是已经好了?”
宝儿手一收回来,沈从心便扫了杜眉一眼,听宝儿问她,答道:“我们宝儿出手自然是万无一失啦!他原来的气喘、风湿和内息不调这些症状都已经没有大问题了,不过他常年卧病,又加上营养跟不上,因此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起码要细心将养半年才能完全恢复,之后如果没有意外,长命百岁不敢讲,活个七八十岁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说完灿然一笑,冲着宝儿伸出大拇指:“做得很好!”
宝儿看着几个人忍不住满眼的笑意,咬着嘴唇不住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说我/我爹好了!”杜眉父子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不错,宝儿能治愈任何病痛,你自己应该也感觉到了。不过你之前说我们不图回报其实也不完全对,我都有一个要求。”沈从心慢条斯理的说。
杜眉父子还没有从杜眉病愈的震惊中回来,听到沈从心的话都是“啊”了一声。
“宝儿帮你们的唯一条件就是,你们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今天我们出了这个门以后都很难会再遇到了,你们要是能当作从来没有见过我们,那我就感激不尽了!”说完就要带着宝儿和青衣告辞。
杜眉失急慌忙的去拦,差点从床上摔下里,还好青衣眼疾手快,一般扶住了他:“沈家主、沈君、宝儿公子,祈请留步。”
杜眉说着挣扎着从床上下来,不顾沈青衣的阻拦跪在地上,杜余虽然有些慌乱,但是也不傻,一看自己爹跪下了,连忙跟着跪了下来。
杜眉推开了要扶他起来的沈青衣,沈青衣有些手足无措,宝儿则是呆住了,沈从心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杜大哥您先请起,有什么话先坐下慢慢说。”
“请无论如何听我讲完,可以吗?”
沈从心有些无奈的看了沈青衣一眼,沈青衣接了一句:“杜大哥,您快起来,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这样我们实在是担当不起。”
沈青衣几经劝说杜家父子才站起来,杜家没有像样的凳子,杜余张罗了半天才找了几张马扎给几个人坐下。
杜余也扶着杜眉坐在床边,开口说到:“我们父子想跟着沈君,当牛做马报答你们的恩情,你们别以为我说笑,我是说真的。”
他看杜余有些着急,轻轻拍了拍杜余的手,接着说道:“我是理由的,请二位听我慢慢说。第一,我想你们也能看出来,因为我的出身,不管是这个院子里的人,还是附近的邻居都不怎么喜欢我们父子,就算有人有心帮我们,也不好伸手,不然不是被自己家人埋怨,就是招来邻居的闲言闲语,杜余也因为我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我们父子离开这里是没有任何牵挂的;
第二,我们父子两个都是男人,跟着沈君也不会不方便,还可以帮忙照看沈君和小公子,沈君请放心,我们父子自知身份,绝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