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只是想了想,却什么也没有说。
樱花花瓣落满了我们青春的肩头,远处低低的山丘上,有几个长发少年叩动着老吉他:那天/黄昏/开始飘起了白雪/忧伤/开满山冈/等青春散场/午夜的电影/写满古老的恋情/在黑暗中/为年轻歌唱……对于我来说,没有爱情的青春,是多么的寂寞啊!我不能理解雪漫复杂的心事,虽然她是我的朋友,虽然我们现在靠得这么近,可是我们心与心的距离却仿佛像黄浦江宽阔的两岸,深情却陌生地永远对峙。
3.以幸福的名义,策划着一场情爱阴谋
达也说着他的计划,他的语调急促而低沉,语音颤抖,语气不像在说一件浪漫的爱情阴谋。
森木拍拍他的肩膀,是的,一年多过去了,达也大学第三年就会回日本大阪,他的日本爸爸等着他接管生意。他急切地想带走一个姑娘。除了雪漫,我想不出还能有谁。
计划很简单,是小说里看滥的情节,我们四个人去郊游,之后请来一些小流氓,装作劫财劫色的样子,有跆拳道基础的达也英雄救美……我很想笑,一个多少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有一天,竟然需要靠这样的手段去夺取一个少女的芳心。
可是当我真想笑的时候,我看到达也的目光里有一道冷酷的光闪过,我的心猛然震动,女人独特的直觉令我感觉有道灰色的阴影迎面扑来。我提出拒绝意见,达也看了眼森木,森木握着我的手,温柔地说:婉柔,你也希望你的朋友幸福,不是吗?
以幸福的名义,我们走上了远山。
这个时候正是夏末秋初,天很高很蓝,草还没有变黄,我们脚步轻快地走在山道上,有点凉意的风掠起雪漫的白色长裙,我一直都觉得奇怪,雪漫为什么明知道去郊游,还要穿这么薄的裙?
到达山顶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黯淡了下去,太阳快要落山了,人迹渐渐稀少,我看着草丛里有几个影子,心猛烈地跳起来。虽然是预谋,可是我还是紧张,灰色的预感紧紧缠绕着我。
那些个跳出来的影子隔绝开了我、森木,还有达也和雪漫。这是我当时答应达也的时候提出来的条件,我不想直接
参与这起爱情阴谋,我担心以后知道真相的雪漫不会饶了我。我趴在森木的怀里,等事情完结。
时间过去了,10分钟,20分钟,30分钟,奇怪的是,我们并没有等到达也大功告成背着害怕极了感动极了的雪漫从山的那一边转过来。
我看着森木,他的眼里也写着惊慌,我们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只看见雪漫的白裙在山顶边缘闪了一闪,达也衣冠不整,狼狈地追逐着她洁白的身影。之后,雪漫就像一道白色烟火,消失在崖深处……而那些雇佣来的小流氓,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太惊慌了,那些人带着的刀吓着了她……一直自信冷酷的达也第一次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地上果然有着散落的刀……
4.只能永不永不说再见,因为最后一见即是永诀
四年以后的一个夏末,也有着高高的蓝天,和雪漫在波斯猫里盘旋了一个下午。雪漫依然那么瘦弱,苍白,穿着棉布长裙的她与波斯猫冰屋核桃木地板气质很融和。整个一下午,雪漫都在说四年来她不断做的噩梦。
她说,四年来,我天天在下沉,很高很蓝的天,忽然地塌了,我陷下去,四野一片黑暗……
她抓住我的手,婉柔,这个梦最可怕的,不是我在下沉,而是有个有刀疤的狼,紧紧跟着我,它咬我的肉,喝我的血……那个刀疤,我记得是蝴蝶形的……雪漫从来看不到,我故意装作不理会,其实是太紧张的缘故。
四年前堕崖事件以后,侥幸被树挂住的雪漫醒来,从此就丧失了一切记忆。四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达也独自一个人飞去了日本,我和森木分手,现在又和好,即将结婚。但是四年里,我们一直陪伴在雪漫身边,又从陌生开始,做了朋友。
回到我和森木的新房里,我看见一个男人疲倦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脚边搁着两大袋行李。是四年不见的达也。他一定要去看望雪漫。森木说。
我皱眉,四年前医生说了,对于雪漫来说,遗忘反而是解脱,堕崖事件会给这个年少时候就曾目睹亲人互残的脆弱的她带来刺激。她的神经已经很衰弱。
这也是为什么,达也伤心离开的理由。雪漫不记得他了。他是她记忆里的空白点。
森木帮达也脱衣,他太疲惫了,衣服也不及解就入睡。我看着达也的胸肌露出,一点一点,直到那块蝴蝶形刀疤跳了出来。
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拉着森木进屋。眼睛逼视他。他沉默不语。我愤怒地说:那不是一件浪漫的爱情阴谋,达也他……他伤害了雪漫,是不是?森木没有回答,但是从他眼里我知道,他是知道答案的。或许在去登山之前,他和达也达成了默契。
我想起达也曾说过:我达也,爱的女人就一定要得到,不爱的,一个都不碰。
我甚至开始想起,雪漫休学以后,不到一年时间,就用一个很低很低的价格买到了波斯猫这样一个临街旺铺,介绍人,正是森木。而森木,和达也一直有频繁的联系。四年前的真相逐一揭开。森木低着头坦白了一切。
那一天,他们两个男人商量好了,就在后山,当达也"赶跑"那些小流氓以后,让爱雪漫已经发狂的达也用身体占有她,男人的爱,有时候是丧失理智的。他遭遇了巨大反抗,但是还是达到了目的。雪漫用堕崖来维护了自己最后的尊严。
达也等待着被绳之以法,等到的是虽然痊愈却丧失掉记忆的雪漫。
我的婚礼上,我看着娇媚的雪漫捧着一束郁金香走进来,她的眸子里闪耀着幸福和快乐,她亲吻着我的脸,把手放在我的手掌心里,眼睛却望着森木:森木,我们是永远的朋友,你可不许吃醋哟!
达也就站在森木旁边,这棵白桦树,长大以后却成了一朵忧伤的云,他望着她,一点一点,渗出眼泪,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泪水宛若鲜红。
有没有纸巾,我对雪漫说,我的朋友达也有点迎风流泪。
雪漫哦了一声,把纸巾递给达也。她的眼睛星一般闪过他,那里是一片记忆的空白。
当岁月和美丽已成风尘中的叹息,我们感伤的眼里只能有旧时的泪滴。青春里冲动的错失,却让我们此去经年,只能永不永不说再见,因为最后一见即是永诀。
削风杀雨:被隔在门外的快乐
作者:削风杀雨
这是我大学的第二个学期。四月,草长莺飞,有花有草的地上就洋溢着旺盛的生机。风,飘忽不定,忽冷忽热。
一清早起来,窗外小雨霏霏,宣告了这一天可以不参加早操了。躺在床上,突然觉得这略硬的床板就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有雨的早晨,光阴诡异得很,窗外的一切都被雨水浸得暗淡,好像眼睛前面架了一副墨镜。
上完第一节课,天气突然之间转好,好得一塌糊涂,把欠下的阳光都一并还了。我穿着略厚的衣服,身上感觉到一阵燥热。
我看看晴朗的天空,到学校门口坐上公车,漫无目的地颠簸下去。
汽车上的风景并不多。一只只或粗壮或细嫩的手臂,在我头顶眼前来回挥舞,所有人的身体都有节奏地随车体晃动左右摇摆。
窗外,除了人,除了车,除了楼房,就只有那一片蓝得令人心疼的天空了。车里很闷,像在嘴里塞了块棉花。
我从车上一眼看到了一处开阔的广场,就下车。
我来这座城市读大学,只是因为这里有山有水、四季分明。眼前这处广场被人工雕琢得有些豪华,走到尽头,可以放肆地看到印象里的那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