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昔越说越气,愤怒说完接着又是委屈:“说什么忍受不了你的身边没有我?我看你是巴不得少个拖油瓶的,没有我在旁边你更乐的逍遥自在。”
这你自己不也是承认自己是个拖油瓶的嘛…… 慕连舟暗暗无奈。
“颜儿,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带你的。”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可就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她才说什么都不能让慕连舟一个人深入虎穴。
颜如昔忍回了眼泪,正色道:“连舟你带上我吧。我听你的话,你让我吃什么药我便吃什么药,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只要你肯带上我,好吗?”
慕连舟心中一哽,紧抿的双唇有些发白。
“求你了,连舟……”颜如昔直直得望着他,望得慕连舟一颗心如拧干了的热毛巾,又烫又紧。
“带药了吗?”慕连舟无奈道。
“嗯!”颜如昔忍住欣喜,乖乖地从包袱里取出包好的草药:“我一会吩咐店伙计去熬,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慕连舟看着她眼中难掩的开心,忍不住伸手搂过她,认命般的宠溺化作点低声呢喃。
“哎,你这傻瓜……
不夜月临关
入了西域,风沙要比中原大很多。颜如昔不大适应,整日裹着面纱,恹恹地不愿意开口讲话。
“说了不让你跟来吧。”慕连舟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又伸手替她把脉。
“你看他们西域人原来长得真与我们不大一样啊。可是唐卿怎么没什么西域人的特征呢?”颜如昔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
慕连舟抓过她的手,道:“是啊,玄衣教并非西域人所创,教主又是家传世袭,唐卿是中原人本也不足为怪。”
颜如昔闻言抽回了手:“你意思是我大惊小怪了?”
“没有!”慕连舟立刻保证。
“你这人的话,哎,叫人掂量不出有几分真假。”颜如昔若有所思道。
慕连舟察觉到她话中有话,便道:“我对你所言可句句是实,不然你觉得哪句是假,说出来我替你掂量。”
颜如昔仰头:“句句是实?”
慕连舟点头:“句句是实!”
颜如昔一撇嘴:“噢。”
慕连舟原以为她会神色稍霁,谁道她竟然比刚才还要表情郁郁。恐怕他打死也想不到颜如昔此时脑中又玩味起慕连舟曾说过的那句“确实不知道爱不爱你”上了,这一对号入座,颜如昔显然再无法开心起来。
就这样爽然若失得走了半天,慕连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瞧见街边一人正在摆算命的摊子,灵机一动便拉着颜如昔朝那边走去。
颜如昔莫名其妙道:“你做什么?”
“没想到西域这种地方竟然会有人摆摊算命,不看看怎么成。”慕连舟答道。
那神算子是一四十开外的中年人,看面相甚是沧桑,蜡黄的皮肤上深深浅浅地尽是一道道岁月刻下的痕迹,一张口,喑哑的嗓音如风沙般冽人:“二位可是来算运势?”
“非也,在下是来卜心思的。”慕连舟指了指身旁的颜如昔,道:“你若算得出她心里想什么,这锭银子便是你的。”慕连舟掏出一锭白银在那算命先生眼前晃了晃。
“天命所归,人心难测。”那算命先生看也没看桌上的白银。
慕连舟有些意外。他本想若是那人见财起意,他也好示意那人说些好话给颜如昔解解闷。谁道这先生看都不看桌上的银两,一双湛亮的眸子却时不时往颜如昔身上瞄。
“先生真的不测?”慕连舟半眯着眼打量着那人。
那算命先生看了看慕连舟,略一揣摩,道:“我且试上一试。”
说罢,他摸出三文铜钱平放于手心,双掌交合摇卦,口中不时默念,接着将钱掷于桌上,如此反复六次终成一卦。那算命先生看着记下的卦象,沉吟半晌,方才缓缓道:“姑娘为情所困,意志难坚,诸事纳于心,多疑留于齿。这位姑娘,不知在下说得对是不对?”
颜如昔还未搭腔,慕连舟□话来:“她疑虑什么?”
“非人即事。这个恕我本领有限,难以测之。”算命先生说着便收起了铜钱,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你疑虑什么?”慕连舟干脆扭过头来问颜如昔。
“一介江湖术士说的话你还当真了?我哪有疑虑,我们快走吧,来这里可不时为了算命的!”颜如昔一跺脚,转身便走。一颗心嗵嗵跳着,再也不敢多待半分。
“被说中心事了吧。”慕连舟跟在后面讪笑:“你是疑虑我对你不够真心,还是疑虑你对我不够真心呢?”
颜如昔猛的止步,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慕连舟笑意盎然的脸,硬硬道:“我饿了,吃饭!”
慕连舟笑道:“好,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今天且住下吧。西域甚大,如此漫无目的的也不是个找法。” 慕连舟说罢,拉着颜如昔走进了路旁一家客栈。
“掌柜的,一间上房。”慕连舟进门便大声道。
“什么?一间?!”颜如昔恨不得一掌把他拍到地里去。她此时一身姑娘家的打扮就不说了,适才慕连舟话说得极响,整个客栈的人都朝着他俩望去。此前两人一直是分房而睡,颜如昔搞不懂慕连舟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大窘,但也没立时跟他翻脸。
果然,慕连舟丢给她一个莫测的眼神后,牵起她的手,悠然自若地上了楼去。
颜如昔涨红着脸被慕连舟死死拽着,刚一进门便冲慕连舟横眉道:“你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慕连舟揶揄:“呀,害羞了?迟早要做慕夫人的人了,还怕什么他人言语?”
颜如昔一颗心跳得极快,举止竟有些无措。发觉自己这些羞人的变化后,她更是恼怒:“谁要做慕夫人了!”
“你呀。”慕连舟理所当然接道。
“算了吧。娶我还委屈到你了,你又不……你自己说什么不知道爱不爱我,我……”颜如昔终于趁此机会说出了心中不满已久的事,潜意识里等待着慕连舟的那句“爱她”的回答,谁知话还未说完,慕连舟突然张臂过来抱住她,没头没脑地朝她唇上吻去。
颜如昔立时软了下去,心中暗想,或许他是在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多疑吧?
这么一想,颜如昔不禁颇觉甜蜜。
可幸福的时间却总是短暂的。颜如昔沉溺了不过一个错眼,就听一声轰响,木门硬生生给撞了开来,一个怒气冲冲的汉子破门而入。
慕连舟狠狠地啄了口颜如昔后才满意得放开她,看着来人气到扭曲的面孔,懒懒道:“这位大哥,您走错门了吧?”
慕连舟一起身,颜如昔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惊奇道:“怎么是你?”
那人一张蜡黄脸,粗布衫,不正是方才给他俩算命的人吗?
“你你你你你你……”那人一张口,竟然连说了七八个“你”字,再也说不出后面半句,声音也浑然没了刚才的喑哑,而是清泠如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