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合丰愣住了,她不知道有这样的事,从未注意过这个细节,她恨了张纤五年,但是——
但是——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她那件衣裳……是她庶出的大姐给她的!
说太小了不合穿才给她的!!
看到赵合丰的表情,张纤就明白了,她被人暗算了。
“你穿着我的衣裳招摇过市,还怪我没给你好脸色?”张纤反问:“到底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赵合丰写给韩三宝的那封信被张纤找到,这封信几乎能将她置之于死地,但出于多年来积攒的仇恨,赵合丰尚能直面张纤,痛斥她的作为。
但她突然发现,如果她恨错了人……
如果她一开始就搞错了……
“不可能——”赵合丰不肯相信,瞪大了眼睛。
“我为什么要骗你?现在我手上有你的信,不管你多么恨我,主导权在我手上,我要你生,你才能生,我要你死,你就要死,我干嘛还要骗你?再说这种事,你若有心,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张纤嗤笑道。
“我……我……”赵合丰错乱了,傻了。
一个傻瓜而已,张纤翻了翻眼睛,叹道:“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的,也不想跟你纠结下去了,我告诉你现在你要做的事情,你必须听我的命令,否则我就将你挑拨是非的那封信交给我的母亲或者韩家人,想必就算你不在乎自己,也不会不在乎你的父母,若是我母亲和韩家人同仇敌忾,你猜靖安侯夫妇能不能吃得消?”
威胁嘛,总是没有新意的,张纤以一种平淡无奇的口吻道:“养女不教,真是祸根。”
赵合丰之前能那么痛快,多半是以为毫无转还的余地了,破罐子破摔,如今一来知道了自己可能是遭人暗算,二来见张纤的口气似乎还有商量的余地,怎么会不抓住机会。
“你……你想要我做什么?”
张纤对旁边的丹寇使了一个眼色,丹寇恭敬的奉上一个瓷瓶儿。
张纤接过,又叹道:“若非还留着你有用,我才不会给机会你,喏,你拿着。”
她递给赵合丰,赵合丰捧着瓷瓶,不明所以。
“这是御用的药膏,你的脸被我打肿了,我才不会那么傻,让你顶着这样的脸出去给我抹黑,这药甚是好用,你抹上,过会儿你的肿就会消了,不过你脸上的血痕,可能要过两天才好,若有人问起来,我不管,我不要有人扯到我身上,听明白了吗?”
赵合丰忙点头,这会儿也差不多明白自己恨错了人,被人暗算,如今只要不要将信的事情闹大,不要危及到她的父母,还有什么是不同意的呢?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刚刚我安排了小沙弥去告诉你的父母,说你先回去了,所以现在你要赶紧回府去,嗯,带着面纱吧,省的引人猜忌,面纱有没有?”
赵合丰摇头,张纤便要丹寇将自己的面纱交给她。
张纤突然想起一事,问:“我问你,你要说实话,宫中我和陈卿依争执被太子等人撞见那一次,还有日前陈卿依落水那一次,究竟是你们谁出的注意?”
这……赵合丰面有难色,心里有些怕触怒张纤,但她其实本性并不很坏,之前不过是仇恨蒙蔽的心智,因此最终,咬了咬牙,还是据实以告:“是我。”
“那么陈卿依……”张纤并不认为陈卿依没有牵涉其中。
“她其实……她很好,没有想害你,是我动的手脚……她也是我推下水的。”
张纤有些怀疑的看着赵合丰。
赵合丰见她不信,忙解释道:“我知道这样说会触怒你,但是,我也不想害了一个无辜的人,我并不是坏人,之前那样是因为……因为……我以为……总之都是我的错,你要我如何都行,祸不及家人!”
“好一句祸不及家人,不想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听起来真善良。”张纤嘲弄道,这赵合丰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引发的事情有多么恶劣,但凡过程中她软弱一点,怕已是死无葬身之地,这会儿倒知道装好人了。
赵合丰是怀着对张纤的怨恨写这封信的,可她毕竟不能未卜先知,不知道一系列的事件将因她一封信而起,而这些,张纤也不想再多费口舌了。
“亏你好意思刚刚那么义正言辞的数落我,你的作为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赵合丰无话可说,只好垂头。
既然她这样说,计划就要改一改了,张纤想了想,道:“你去找陈卿依,告诉她是你在陷害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让她相信,必须让所有人知道,必须洗刷我的冤屈。”
“当然,你也别想再留在安阳城了,你还是回老家去吧,我现在正式告知你,我,昭荣郡主张纤,将你驱逐出安阳城,没有我的允许,永远不能回来,就算日后在别处,但凡是我在的地方,你必将退避三舍!”
赵合丰一惊,抬头看张纤,只见张纤冷笑的看着她,她的话当然不是玩笑。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连嫁人都不准嫁到安阳,趁宫里还没指婚,装病,或者其他,你自己想办法让你父亲上书要求自行嫁娶。”
张纤只负责提要求,要怎么做还要赵合丰自己想办法,她提出的要求十分苛刻,几乎是要她自毁名誉,自毁前途,但现在的赵合丰,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谁叫她做错了事,而且证据落在对方手上呢。
“当然,你也可以不这么做。”张纤低低的笑了起来:“以上这些事,我真心希望你没听懂,没记住,做不到,这样我就有机会折磨你了,有机会看看我母亲和韩家,会怎么折磨你的父母,是不是比我更有手段呢。”
赵合丰闻言,只觉得一股寒气袭上了脊梁骨,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
当赵荻那边完了事,来到小院,进了屋子,张纤正对着窗外发呆。
“怎么样?”
听到他的声音,张纤回过神来,问:“你说什么?”
“事情怎么样了?顺利吗?”赵荻笑着,到了张纤跟前。
张纤右手边的小几上,正放着刚刚给赵合丰看过的信封,她看了一眼那信封,然后视线转到赵荻身上,道:“自然顺利,赵合丰信了,什么都招了。”
赵荻拿起那信封,轻而易举的撕掉了,嘿嘿笑着道:“虽然找不到那信,但是韩冲的家业抄了,奴仆也卖了,本王找到了跟着韩肥的小厮,而韩肥大字不识几个,那封信还是小厮读给韩肥听的,是什么字体,什么纸张,怎么写的,因甚少有书信寄给韩肥,故而小厮俱都还记得……那丫头害得你这么惨,你就打算这样放过她了?”
原来他们根本没有找到信,不过是根据小厮口述,伪造了一个封罢了,又因为张纤实在是太强势,一出手就扇了两巴掌,这底气,谁能想到是假的呢?
“毕竟我们手上没有真的信,而且这事已经沉寂下去,旧事重提,怕有人会抓着我破坏韩肥的婚事不放呢,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张纤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