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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双姝(106)+番外

作者:木随风 阅读记录

吴宜归为她做这些,心里说不感激是不可能的,叶蓁领下她的好意,配合她暂时诈死隐身。虽然不确定能隐瞒多久,但最起码近一段时间能平静一些。

本来是在占便宜撒撒娇,却没想到真的睡了过去。叶蓁见她熟睡,笑了笑,让她枕在自己的膝上继续睡。

躺在马车里的苏苏身上日渐浮肿,叶蓁望着她骤然感觉到心脏一下刺痛,她忍住想要呕出来的感觉,再咽回去的时候明显觉察到喉咙里带着腥甜。

叶蓁苦涩一笑,看着吴宜归腰上的半块玉珏沉默着,恐怕时日无多了。

“吴姑娘睡着了吗?”外头的七掌柜回头扫了眼车内的动静,见叶蓁还醒着,她补充说,“商船已经烧起来了,从这里可以望到后头窜起的黑烟。不系楼被烧毁的时候你们也在场吧,是不是要比现在更壮观更惨烈?毕竟那上头还有上百条人命啊……放火烧了不系楼的人的心可真够狠的,不知道他和不系楼有什么仇怨。如果被我抓到,我一定让他后悔!”

听着七掌柜的狠话,叶蓁一直静默着。烧毁不系楼的真凶她和吴宜归一直都知道,不仅如此,那个人还是京师大爆炸的罪魁祸首。如此十恶不赦之人顶着柳容修的面容,她是柳容修的一部分执念。

既然是一部分的执念,说明柳容修当年也存有这般私念。她想要通过依靠叶蓁来巩固来之不易的一切,继续站在权力的巅峰享受赞誉。但这与叶蓁的理念相互背离,叶蓁只想做个逍遥自在的富贵闲人。

以前没机会实现的夙愿,就从现在开始去实现吧。叶蓁含笑摸着吴宜归的头发,在心里道,就和你一起实现。

在和虞国边境交界处一个小镇的渡口有一艘商船燃烧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师。一艘小小的商船被烧了本来不算什么大事,但上面有个疑似大盛公主叶蓁的人出现过,因此消息很快石破天惊,引起滔天巨浪。

叶芑在收到消息之后命身边的禁卫军亲自去打探,务必取回切实的证据证明那是叶蓁。而被召唤过去的小国师玄徽则和钦天监的老古董辩论了一番之后,悻悻回到护国寺密室,发现柳容修已经离开。

本作为叶蓁出家祈福的皇家道观里,叶蓁的贴身护卫张岱打开山门,见到的是一幅毫无血色的冰冷的面容,他刚刚发觉了眼前这人是谁的时候,被她卡住了脖子,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对一个弱女子毫无反抗之力,只因他在被卡住的一瞬间浑身麻痹抽搐,就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快要昏厥。

“告诉我,殿下在何处?”

张岱口吐白沫,勉强维持着意识:“我不知道……”他扯起笑容嘲讽,“即使知道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你杀了我也没……没用。”

他只是被派来看守道院的,叶蓁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他跟随保护,张岱只好在山中道院守着等着她回来。

柳容修愠怒至极,但在张岱即将窒息的最后关头松开了他。张岱啪嗒一下软倒在地上,像是一条不小心蹦上岸地鱼一样拼命地大口喘气恢复呼吸。

“柳容修,”张岱在后面冲着她的背影喊,“殿下不会如你所愿的!”

柳容修的脚步没有停滞,山中寒冷,居然开始飘起雪花来。一小片的雪米粒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变成了水珠,弄湿了路过的人的头发和衣裳。

殿下不在道观,她还会去哪里?淮南,她可能会去淮南城找陈君和婉平郡主!

柳容修加快下山的步伐,朝着西北方向的淮南城赶去。

殿下没死,她只是躲起来了,殿下一定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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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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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有记忆开始,柳容修的世界都是灰暗无光的。掖庭宫墙比别的院墙都要高上一截,将皇宫的内与外分隔两端。

一墙之隔的墙外是属于皇亲贵胄的辉煌,墙内则是属于她和其他罪奴的肮脏臭烂。柳容修跟着母亲郑氏,一天的生活从四更开始,郑氏纺织洗衣服,柳容修打水浇灌菜园。隔壁有一间教导宫女内侍的内设教坊,就在柳容修的菜园子边上,柳容修经常听着里面朗朗读书声,回来就问郑氏求学,郑氏也是书香门第,见小柳容修有兴趣,于是便开始叫她习字阅读。

郑氏很快发现自己的女儿天赋异禀,只要教过一次,她就知道如何读写,只要看过一遍,就能默读整篇文章。

只可惜——

她不再是朝中重臣之女,而是区区一株永远只能生活在皇宫角落里的无人知晓的野草。

在一个除夕夜,柳容修仰头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绚丽的烟花,瞳孔里倒映着的光彩让她心中萌生了一种特殊的想法——她想要走出这窄小幽暗的院墙,墙壁之外另有一番天地。

趁着没有人注意,她钻过了早前发现的一个狗洞,来到了院墙之外,看到了雄伟壮阔的殿宇,广阔平整的地面广场。威武的禁卫军正庄严宿卫着皇宫,在广场正中隔出一条走道,走道通往宫外,身穿官服的高阶官员正携带夫人儿女入宫参加宫宴,他们意气风发,个个面带红光。

年幼的柳容修看得痴了,很快被人发现了。一个高大的禁卫军揪住她的后领轻易地将她提起来,柳容修惊慌失措,四肢在空中胡乱扑腾,却够不到那个人半分。

禁卫军轻蔑地打量着她,从小女孩的衣着上能轻易地看出她并非官员之女,而是内廷的小罪奴。她居然从隔壁的掖庭宫里溜出来了?这小家伙——还真的不知死活。

按照律令,他可以一刀宰了柳容修,但今日除夕,他不想见血,于是捆住柳容修将她像是一条狗一样拴着,绳子的另外一头牵在自己的手里,打算等会儿送去内廷教训一顿。

那是柳容修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人命如草芥。她一声不吭地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如果自己死了,母亲郑氏一定会很伤心。她身体又不好,不知道会不会又吐血……

死是什么滋味?

柳容修仰头看着夜空,头顶上绽放的火树银花像是总也不会结束似地一直在照亮着夜空。

有一个衣着华贵的宫女走了过来,她不屑地瞅了眼跪在地上的像是乞丐一样的小女孩,冷冷地说:“放了她。”

禁卫军道:“可是她私逃出掖庭宫,按律当——”

宫女的声音冷似寒潭:“小殿下今晚作了一首诗,陛下开心,特赦免今晚一切罪责。你莫不是想要违抗皇命?”

“卑职不敢。”

柳容修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逃过一劫,回到掖庭宫在草垛上坐了一整夜。第二天,她才知道那个漂亮的宫女口中所说的小殿下就是皇帝皇后唯一的嫡女公主叶蓁,而她昨夜作的一首诗——柳容修用烧黑的木炭写下了听闻的诗词,然后静静地看着地面上的字。

眉头皱起,她很困惑。

这也能算诗?

郑氏自打那一年除夕都没有再醒来,她的病早有征兆,却无人挂怀,甚至连大夫都懒得来瞅一眼。柳容修在郑氏病榻之前看着她越发消瘦,最后连眼珠子都凹陷了进去。郑氏临终前交代她,好好活下去,认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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