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们走,请你放过他们。”吴宜归坚定说。
“哼,妇人之仁。”黑衣人把弩箭随手丢给身边人,冷冷瞥着吴宜归,用绳子绑住了她的双手,再将她地眼睛蒙住,把她粗鲁地横放在马匹之上亲自押送上路。
吴宜归觉得自己现在的惨状真的好像是一条狗,甚至连狗的待遇都不如。前胸后背都疼痛难忍,在马背上颠来倒去,好几次都要吐出来了。
这伙人做事非常细致小心,一路总是绕来绕去,要么走了山间小道隐匿行踪,要么穿过溪流洗去身上味道,反侦察能力极强。
半途舍弃了马匹,也总算少遭一点罪。武功再高强的盗匪也是人,他们也需要休息和进食。吴宜归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安静地坐下来歇口气,乖乖喝水被喂食。
“我们还要走多久?”吴宜归在间隙问。
没有人回答,他们继续保持缄默。
吴宜归嚼着一块被人硬塞进嘴里的干巴巴的囊饼说:“其实你们不用捆着我,我不会逃的,因为我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而我正好也想要去见她。”
还是没有人说话,但有人踩到了身边的落叶,感觉有人悄然来到了吴宜归身边,甚至能够想象他在沉默地观察她。
吴宜归略微侧首用耳朵听着对方的绵长的呼吸说:“我和你们楼主是故交。”
对方的呼吸骤然一窒。
吴宜归淡定地继续:“她肯定没告诉你我们的交情,不过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知道我俩事情的人几乎都……不存于世了。”知道我和舟的身份的人都在地球上,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
“你说你和楼主是故交,有何凭证?”黑衣人终于开口搭话。
吴宜归毫不心虚继续胡扯:“我和你们楼主用的是同一种文字。”她摸到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串拼音。
黑衣人虽然看不懂,但能读出形,心中隐约信了几分。众所周知楼主因为能读懂玄奕国师的日志而继承了不系楼,本以为楼主是独一无二的,却没想到还有一个人能写出类似字符,她定然和楼主有某种关联。
吴宜归又补充道:“我还知道你们楼主曾经随身携带半块玉珏,上面刻着‘蓁’字,另外半块在大盛的叶蓁殿下手上,她二人也是至交好友。”
“可楼主未曾对我们透露半分你的身份。”
“其实我能理解她为何这样做。”
“你能理解?”
“偷偷告诉你阿,其实她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吴宜归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她不想曝光我的身份,那会引来无数仇敌拿我威胁你们楼主,因为我是你们楼主的软肋。”吴宜归大言不惭地得意道。
实际上她是故意说一半藏一半,说得越多就越是容易出纰漏,适当留白其余的就让黑衣人自己脑补,就算是赌一把。即使谎言被拆穿了也没关系,因为舟敦明明白白吩咐黑衣人们要活捉她,而这就是她的免死金牌。
黑衣人沉默了好一阵,仔细想来这姑娘说得有些道理。楼主只是命令他们偷偷来西齐盯着皇城动静,一旦有命令就在山道伏击活捉。楼主强调的是“活捉”并且尽快带回,原先以为是楼主有话要问,如今想来怕真的是一位关系匪浅的故友,否则怎会知道如此隐秘的玉玦之事,还懂得楼主的密语……
黑衣人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要对绑来的姑娘好一些。
“你们的馕饼如果加上肉松和蛋黄撒上黑芝麻会更好吃,包上树叶在火堆上烤一烤味道会更不错。”吴宜归还有空管旁人的闲事,看起来完全不害怕。
黑衣人眸色微动,若有所思地盯着吴宜归。有其他人听取建议不负所望去火堆上烤馕饼,当香味飘散过来的时候,吴宜归笑了下。
他们放松对自己的戒心了。
不出所料,黑衣人过来解开蒙住她眼睛上的黑布,吴宜归见到一张蒙面的脸和一双锐利的眼睛。吴宜归对着他甜甜地笑了一下,虽然还没有让对方彻底相信,但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开始松动了,吴宜归相信自己还有机会。
“黑大哥,我的手被绑出淤青来了,能不能帮我解开?或者不解开也没关系,能不能帮我松一松换个位置疼?”吴宜归可怜兮兮说。
黑衣人略有迟疑。
吴宜归说,“你们这么多人看着,难道我还能长翅膀飞走了?”
黑衣人觉得有道理,“好,你别动歪脑筋。”于是松了吴宜归手上的绳索。
--------------------
第120章
=====================
据吴宜归暗中观察,这伙黑衣人轮番站岗日夜守卫,完全不给逃跑的机会。他们每到一个地方过夜才会替吴宜归解开眼罩和手上绳索,谨慎异常。
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弃马而行,从西齐到大盛步行要走好几日,等好不容易出了山谷来到平原,吴宜归听见黑衣人和人交谈,才知道已经出了西齐地界来到了虞国,他们要途径虞国沿着水路南下回到大盛。落脚的地方是不系楼位于虞国边界的一处客栈,供南来北往的商旅歇脚,人迹罕至营业惨淡。
因为是不系楼的产业,吴宜归求救无望,只能继续按兵不动假装顺从黑衣人。吴宜归说要洗澡,黑衣人在她死皮赖脸的恳求之下勉强答应。派了几人将吴宜归的房间团团守住,围得水泄不通。
等放好洗澡水,吴宜归还真脱掉衣裳舒舒服服泡起澡。她把毛巾拧干放在额头上,头发挽起在头顶用一根筷子随意地叉着,手臂搭在木桶边缘,头往后靠在木桶之上,闭目养神。
房间在三楼顶层,离地足有十几米高不可能直接跳下去,如果用床单等做绳索滑下去也会被守在外头的黑衣人发现,即使侥幸逃过他们的眼睛,这里里外外都是不系楼的人……
我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
吴宜归拧起眉头,搭在木桶边缘的手轻轻地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嘴里哼起了歌。室内雾气氤氲,朦胧的一片。隔着屏风和窗户,外头的黑衣人偶然瞥见里头的人影也是心情摇曳不定。
楼主要的人不似寻常人,明明被掠走却气定神闲,甚至还悠闲地沐浴,难道真的是楼主的故交想去见楼主?否则天底下哪有人被绑了有危险还能这样坦荡自若的?
吴宜归片刻后睁开眼睛望见屋顶长长的横梁,心生一计。但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了她就会被拆穿和舟敦是友非敌的谎言,惨兮兮地被打回原形做一个人质。
她有些犹豫。
吴宜归知道舟敦肯定不会放过她,但千算万算没想到舟敦的动作会这么快。换个角度看自己的存在对她来讲是个巨大的威胁,她现在顶替了自己的身份留在叶蓁身边,唯一要瞒住的人是叶蓁。
因为如果舟敦用原国师的身份回来同样能达到原先的威望,然而她却选择了柳容修的身躯和吴宜归的身份,“吴宜归”最大的依仗是叶蓁,叶蓁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舟敦所需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