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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换一具新身体(214)

“我担心你害怕。”戊寅说,“毕竟我们马上要去北营地了。”

“……你是把我当伍哲看了吗?”解临渊想笑,“你见我怕过谁吗?”

“也是。”

说完戊寅就安静了下来,可几秒过后他还是淡淡地再次开了口:“虽然你说你不怕,但我还是要跟你讲,别担心,有我在呢。”

“……”

解临渊忽然转念一想,甲辰可是顶着戊寅的脸——一张让他第一眼看到都蠢蠢欲动的脸,再加上庚午也跟他们走了,没人盯着甲辰,这家伙说不定彻底放飞自我,饥不择食撩拨一切雄性生物证明自己的魅力。不管被他勾引的人到底做出多疯狂的事,都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就比如解临渊自己,为了戊寅竟然主动回北营地自投罗网,然后又因为他短短几个字的安慰而心跳入股,荒诞可笑,但又顺理成章。

质疑——理解——成为——

确认解临渊情绪稳定之后,戊寅就彻底沉浸于骑在金翅雀背上飞行的刺激和快乐。他趁着解临渊继续和429和1305敲键盘,右手掌心抚向金翅雀的翅根,蛊惑道:“你很不错,别跟着薛鸿意了,跟我吧。”

薛鸿意防风镜后的眼睛睁得溜圆,不敢置信戊寅竟然当着他的面挖他的墙角。好在变异金翅雀态度非常坚定,即便戊寅主动抛出橄榄枝,它依旧坚定不移地表示它就要跟着薛鸿意,戊寅这个坏蛋不能共患难就别想跟它同富贵。

“没意思。”戊寅这种带恶人向来得不到就毁掉,恶狠狠拽了金翅雀好几根羽毛。

……

出席和平会谈的双方代表各有五位,解临渊坐在薛鸿意的临时根据地里,一边看着他提供的名单,一边在自己的数据库里寻找对应的身份信息。

他将一头银色长发都盘进帽子里,戴着墨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速写纸,问和薛鸿意对接的北营地政府军代表,“这个人会来吗?”

纸上正是解临渊根据癸酉的形容,描绘的船夫肖像素描。

代表摇了摇头,根本没见过这个人。

“如果您说的是提供畸变体操纵技术,和反叛军合作的那名神秘匪徒,那他一定不会出席。”他笃定地说,“这个人非常谨慎,从不轻易现身,甚至是反叛军想见他本人一面都不容易。”

解临渊其实非常想让戊寅寄生船夫一劳永逸,毕竟附生技能有CD,连续使用会让戊寅疲惫到本体休眠。但想来船夫知道寄生的机密,肯定会多加警惕,所以想要接近他绝不简单。

既然没有捷径可走,解临渊也就只能继续在反叛军的五人里挑选合适的人选。他考虑得比较多,综合各方面条件,辛辛苦苦比对了二十分钟,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他都没有做出决定。

然而戊寅想的就简单多了:“就找里面职位最高的,不会错。”

“……”解临渊无法反驳。

戊寅浏览了一遍名单,发现里面职位最高的也非常喽啰:“……这个和平会议出席的人员是不是过于敷衍了?每个名字后面似乎都备注着两个字,炮灰,感觉没什么诚意。”

“当然没诚意了。”薛鸿意说,“政府军根本打不过反叛军,现在战场上纯粹就是一边倒。所以只有政府军这边在极力促成和平会谈,反叛军那边只是至于出于舆论压力,意思意思随便派出几个小喽啰进行会谈。先前已经开过一次会了,反叛军的代表在会上各种胡言乱语,然后对外声称不是不想谈,纯粹谈不拢。”

他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靠着墙站立:“这次恐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那我还去什么?”戊寅不满道,“要是寄生在这群炮灰身上,明年我能有资格见到船夫吗?”

北营地政府军代表已经离开了办公室,所以他说话也随意很多,大大方方地命令薛鸿意:“给他们施点压力,逼迫他们派出更高级的官员出面。”

薛鸿意很无语:“你把我当什么了,畸变体的爹吗?说给压力就有压力?”

解临渊瞬间抓住他的小辫子阴阳怪气:“薛队不是高贵的变异者吗,这点本事都没有?”

薛鸿意也没跟他客气:“您不是矜贵的机械战神吗?要不您给打个样?”

“都是废物。”戊寅一视同仁地骂。

解临渊、薛鸿意:“……”

戊寅想了想,问:“下次和平会议是什么时候?”

薛鸿意:“……这次的会还没开呢,你就想着下次了?”

“这次的会没有任何意义,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戊寅笑了笑,“这样吧,我来决定,就定在七天后。”

第139章

北营地的白日静谧犹如无人区荒漠,连鸟雀都不见踪迹。

枫叶血一般的红,阳光明亮但温度却在持续下降,冷风席卷着灰尘和沾满泥土的塑料袋,枯黄的叶片在地面跳跃回旋,不知从什么地方断裂开的铁片散发出锈蚀的腥气,被无形的手牵动,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噪音。

站在楼房高处向远处眺望,方圆数里全无一名人类的踪影,只剩下各种奇形怪状的畸变体,以及半死不活的人造变异怪物,在街头巷尾蜿蜒移动,贪婪狰狞地寻觅活人的气息。

自免疫者开战以后,白天的北营地俨然就是怪物的巢穴,唯有夕阳西下进入深夜,才有窸窸窣窣的人声从各处角落中传来。

这似乎已经变为了这里不成文的规矩,日光出现与消失的刹那,就是世界线调转的哨音,一方落幕,一方登场。在不属于自身的时间里,保持安静和谨小慎微,是活命的必要准则。

坐落于中心小学的机械钟楼已经有半百的高龄,屹立于高坡地势,俯瞰周边一切。即便是动乱的末世三年,北营地仍然有专职人员为它调整精准度,确保它能够指向最正确的时间。

雕着花纹的黑色时针分毫不差指向了正午十二点,悠扬的十二响报时声4在北营地上空回荡。

不少四处游荡的变异动物和畸变体抬起头颅,望向声音来源的地方,但很快又视若寻常地低下头,继续觅食。这些怪物的智商低下,并不能很好地分辨敌友,除了那些体内植入[核]的命令者,它们大多一视同仁地将所有免疫者和非免疫者都纳入了食谱。

就在钟塔的楼顶,一名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轻松一跃,踏上了围墙的边缘。呼啸的疾风吹得他衣袍裤腿猎猎作响,但男人却能稳稳当当地踩在墙沿,姿态轻松,两条长腿犹如焊在了地面。

又是一阵狂风掠过,强势地带走了男人深灰的山地帽,一头亮银色长发霎时倾泻如瀑,在男人背后肆意飘扬散开,如最显眼、最张扬、最炙热的旗帜,向目之所及处宣告男人特殊的身份。

一张深色金属面罩遮住了他的面容,但在这之上,一对猩红的眼瞳若盛开的彼岸花,于寒风之中灼灼燃烧。

银发男人在高处沉默地伫立着,等待钟楼下方逐渐聚集起闻味赶来的畸变体,等待免疫者的侦查机锁定他的存在,等待他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刷足了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