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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炽热(64)

“我觉得你留下来的希望不大。”LEON道。

相当平淡的评述,听起来十分令人沮丧,但这个态度却已比暴雨那日好上不知道多少,她趁胜追问道:“那见蓝傲文一面呢?”

“好吧,我可以帮你问问。”LEON点点头,嘴角一勾,“祝你好运。”

蓝傲文同意见她了。

她激动得不得了,不管那是怎样一个凶残可怕的魔鬼,她既已放弃做一个好人,便只有信仰地狱的路西法。

LEON将她一路领向营地深处,他们沿着海边越走越远,渐渐的,车队喧嚣的人声被阵阵海潮声替代。

LEON在海滩边某处站住脚步,她也跟着停下。大雨停息,海面上阳光普照,天空是斑斓的彩色朝阳。白色的沙滩上放着一双黑色短靴,还有一行脚印。

雪白的浪花一波波冲上海滩,宁菲站在那里,觉得心潮也跟着一起一伏,然后也不知道这样等待了有多久,忽然听见“哗啦”的水声。

距离他们二十米开外的海面上,一道人影从水中弯腰站起,纤长的身子在阳光下缓慢优美的舒展开来。

宁菲只觉得提不上气。蓝傲文,那个她印象中凶神恶煞的魔鬼,就这样带着宛如出水白鹤一般的美丽,缓缓涉水走上岸来。他上身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浅色背心,泛着水光的背心紧贴在身上,牛仔裤挽到膝盖,每靠近一步,脚下就是荡漾的水声。蓝傲文一边走上岸一边低头将银色的吊坠挂回脖子上,湿透的蜜色卷发不住地往下滴着水,就这样他带着一身海潮的气息静静地垂眸看着她。

她僵硬地抬着头,都忘了要回避视线,就这样贪婪地望着眼前人,他还在淌水的蜜色卷发,他湿润得闪闪发亮的眼睛,迤逦的水光覆盖着他完美无瑕的身体,好似刚刚从造物主的手中诞生的青年。

海浪声一波又一波,胸口也好像有海啸狠狠撞来,她想过蓝傲文会有多么邪恶,多么凶残,多么强大,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多么……

“你叫我的狗阿尔法,欧米茄,”蓝傲文面无表情地开了口,“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喜欢这名字?”

和俊美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是这个人的声音,那嗓音里毫无一星半点轻柔的痕迹,低沉磁性。宁菲眨了眨眼,这才从奇异的鬼迷心窍中找回先前的紧张:“对不起……但是,”她深吸一口气,孤注一掷道,“请你相信我,我能训练好它们!我能训练好它们!”

同一句话毫无必要地说了两遍,而先前在脑子里打好的腹稿则全体蒸发。

蓝傲文问一旁的LEON:“你觉得呢?”

“在训练狗的方面,她倒是有点能耐。”LEON回答。

宁菲听出弦外之音,立刻道:“我还可以学别的!我父亲是警察,所以我也能用枪!别的东西……”她皱起眉头,像是在对自己下决心,“只要首领需要,我都能学。”

蓝傲文微微眯起眼:“皱个眉头给我看看。”

这要求提得莫名其妙,宁菲心中奇怪,也因为纳闷,下意识地还真皱起了眉头。

“……皱眉头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像他。”

这话中满是恶意的品评,语末却带着一丝渺渺的叹息,宁菲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蓝傲文,却看不懂对方的表情,方才的一刹,他究竟是在不屑还是在微笑?

她还忐忑地等着回复,蓝傲文什么也没说,掉头走上沙滩,弯腰倒提起靴子,抖了两下。

前一秒还那样不假辞色,可这会儿倒着靴子里的沙的动作就像个天真的少年。宁菲看着这样捉摸不定的蓝傲文,着实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正不安时,听见LEON问道:“她还有一个妹妹。”

蓝傲文将两只高帮靴的鞋带系上,提在手里往回走:“我不收家属。”

宁菲一听急了,不顾LEON眼神阻止,追到蓝傲文身前,二话不说跪下来:“我保证她不会给队伍添麻烦的,把她当成我带的行李就好了,不用给她饭吃也不用给她床睡,我还会教她用枪,教她训练警犬,我说什么她都会乖乖照做的!”

“说完了?说完了就滚。”

宁菲不顾一切拉住蓝傲文的裤角,这个举动换来蓝傲文低下头颇为嫌恶的一瞥,她硬着头皮,俨然已经豁了出去:“请你留下她!只要收下她,那样……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最后那句的语气轻轻的,话中的潜台词再明确不过,面对俊美无的蓝傲文,甚至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很可耻。

蓝傲文对此并不感兴趣,提着女孩的衣领将人扯开,目光冷不丁一顿,他将衣服拉扯到宁菲肩膀下,打量她的身体。

“他碰过你了?”蓝傲文问。

宁菲心头一个激灵,只能点头。

“那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要你?”蓝傲文一脸“可笑”的表情甩开她的衣领直起身。

她以为自己会羞愧得面红耳赤,但是没有,面对这个美貌的魔鬼极尽践踏的语言,她也意外自己竟然如此坦然:“……如果你不收下她,很快她就会变得跟我一样,无耻,肮脏,下贱,谁都讨厌她,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可是我只找得到这一个理由……他们,”她转向一旁不发一语的LEON,“他们来车队时也都带着自己的行李吧,黑曜石的刀,沙漠之鹰,还有金龟子造型的怀表……可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了……”

明知道说这些话是无用功,明知道就算自己哭到海枯石烂,蓝傲文也不可能动恻隐之心,可是她不知道除了哭泣,除了祈求,除了下跪,她还能做什么,LEON说得很对,她没有用。

蓝傲文什么也没说,一个人走了。

苏泽静静地听完宁菲的故事,这个冷漠干练不苟言笑的女子,竟然会向他这个外人吐露心事,他既感慨又不解:“……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没有首领,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不会有的宁茵。蓝傲文……他对我来说就是一切。”

这是苏泽第一次听到宁菲称呼那位高高在上的首领“蓝傲文”,这三个字,她说得那样小心翼翼。

“可我知道在首领的心里,我永远也比不上你。”宁菲平静地说,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向后瞥了一眼,“你之前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勉强自己,因为我想最后再确定一些事情,确定了,就可以死心了。”

苏泽不知在眼下这样的情景下该说些什么,只好不发一言。

宁菲便当身后人不存在了,闭上眼回忆着,从初次见面时惊为天人的蓝傲文,到今天下午冷酷绝情的蓝傲文。所有回忆都是冰冷的,没有笑容,除了那个白驹过隙,微茫得不能再微茫的微笑,那是她生命中关于蓝傲文最美的表情,惊鸿一瞥,却像闪电一样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他皱着眉头,他动手束起头发,他拉开车门在阳光下虚起眼……回忆像涓涓细流,像翻阅相册,又像一个仪式。剜去那个刀疤头目的双眼时,她觉得蓝傲文的美带着浓烈的妖冶,他躺在悍马的引擎盖上睡觉时,她又觉得这个人分明是美得出尘不染。后来才渐渐发现,那些棱镜一样多面的蓝傲文其实与蓝傲文在做什么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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