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彻死命贴着背抱紧秦修,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没让北极熊顺利扭过头来。你还想看?!看你妹!他想冲这个人咆哮想冲他发火,但是牙关一松,就觉得不妙。
混账!你就是个混账你知道吗?!我恨不能把黄石公园翻过来找你,你却在这边拍风景!嘴角又冰又咸,泪水冻在脸上刺骨地痛,阿彻奋力压抑着喉咙里的腥气,但是我不能怪你,一点不能,当初我赖上你时你就这么对我说了,是我自己要赖着你,这不是你的错……
所以其实这都是对我的考验是吗?
你是个坏胚子你知道吗?!
“好了别哭了,让我亲亲你。”秦修握着身后人环在自己腰上颤抖的手,宠溺地侧过头。
斯汀开车停在旅馆外,远远地望着树林边缘抱靠在一起的两个人,沈彻从背后抱着秦修,头埋在秦修肩膀上,秦修向后温柔地侧着头。虽然只是这么抱着,远远望去却像在亲吻一般。
第102章
斯汀一直等着秦修告诉沈彻发生的一切,等了一天又一天,但是一切看上去如常,沈彻既不知道自己是他的父亲,也不知道是自己绑架了秦修。
芬奇太太听说秦修死而复生也很开心,不过又听说沈彻不能留下来打工了,还有些小遗憾。沈彻这会儿正在外面帮芬奇太太把食材从后备箱搬下来。斯汀在前台坐立不安,忽然听见磅磅磅踢门的声音,一看,门外秦修正搬着一箱熏肉一脸“给我开门”的颐指气使的神情,老家伙在心里骂骂咧咧,还是赶紧去开了门。
见北极熊轻松扛着两箱东西走进厨房,斯汀实在按捺不住了:“你怎么不告诉他?”
秦修把东西一股脑地塞进冰箱里,起身“砰”地掷上冰柜门,不屑道:“你自己的儿子都不敢认,想让我帮你,没门。”
老泰迪气得不行,什么态度啊这是?又压着火气:“那你怎么不告诉他我绑架你的事?”
秦修洗着手,冷冷地一耸肩:“你这种绑架犯我也是第一次见,绑架完什么都没赚到,还白伺候我这么几天。”说着侧过头,耷拉着眼皮,“我也是有同情心的。”
老泰迪差点把盘子都掰成两半。
那天晚上芬奇太太留下来和他们共进晚餐,阿彻看着一个人在厨房角落里啃面包的斯汀大叔,喊道:“大叔,过来一起吃啊!”
斯汀咬着面包瞧了一眼秦修,秦修大口吃着熏肉,什么也没说,他又瞧了瞧老板芬奇太太,老太太板着脸朝他招手:“好了,少在那儿装可怜啦!平时客人吃饭你就一个劲在旁边转悠,这会儿装什么可怜啊,给我过来吃!”
端着盘子刀叉在对面坐下时,阿彻奇怪地看见斯汀大叔的眼眶红了,他看了看身边的芬奇太太和秦修,芬奇太太自夸着“我手艺比这老家伙强多了吧”,秦修嘴里还没咽下就说“再来一块”。芬奇太太见老家伙在那儿一叉子一叉子地装斯文,勺了一大勺黄瓜沙律到斯汀盘子里:“多吃点,晚上又偷偷摸摸偷冰柜里的东西吃!真是拿你没办法!”
难怪呢,阿彻会心一笑,外面风雪漫天,四个人围坐在温暖的餐桌旁,吃着芬奇太太的家常菜,真的有家的感觉,好像一下子自己就有了傲娇的恋人,不靠谱的父亲和慈爱的外婆,斯汀大叔大概也是想家了吧。
晚上上楼时斯汀趁沈彻不在,喊住秦修:“我刚跟芬奇太太说了,我明天就走了。”
秦修意了外,沉吟良久:“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他?”
“这样就很好了,看见他好好的。何必让他再多些烦恼呢。”斯汀苦笑了一下,“就当我这个父亲已经死了,一直在天上看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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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阿彻睡得正香,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惊恐地睁开眼,见自己裹着被子趴在地上,床颠了个个儿,秦修蹲下来看着他,神情有些凝重:“明天早上斯汀大叔就要走了,我们去送送他吧。”
狗东西很小声地“汪”了一声:他这么快就要走了?
秦修当然听不懂,兀自上了床,大金毛又小声嗷了几声,回头没辙地看着颠倒的床铺:“你把床给掀了我怎么睡觉啊?起码给我掀回来啊!”
秦修冷着脸掀开被子:“上来跟我一起睡。”
大金毛羞涩地红了一下脸,下一秒刺溜就跳上秦修的床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秦修就被轰隆隆的巨大噪声吵醒了,在床上抱着狗东西翻了两下,心说斯汀那老泰迪又在搞什么名堂,结果那噪音越来越吵,他实在受不了了,愤怒地一骨碌坐起来,然后就被窗外的景象吓到了。
直升机的螺旋桨搅得屋顶的雪都塌落下来,裹着风噼噼啪啪砸在窗玻璃上,秦修披着被单下床走到窗边,离旅馆不远的平坦雪地上,一辆白色的贝尔直升机正悬停下来。
阿彻是被秦修直接丢进热水里滚醒的,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秦修就把毛巾和衣服扔给他,自己也低头套着袜子:“快点!老家伙要溜了!”边说还边咬牙,“没胆的懦夫!”
斯汀提着只小手提箱站在旅馆门外,芬奇太太在他身旁,两人拥抱了一下,芬奇太太拍了拍老伙计的背:“我会想你的。”
“我没骗你。”斯汀说。
“我知道,”芬奇太太看着从直升机上小跑下来,喊着“教授我们可算找到你了”的几名年轻人,“但那不重要。”她笑着说。
斯汀跟随学生们走向直升机,躬身正要钻进机舱,身后忽然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斯汀大叔!!”卷毛青年边戴帽子边跑出旅馆大门,“我靠你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走了?太不够意思了!”
他跑得很快,中途还差点绊了一跤,斯汀半个身子都进机舱了,忽然又丢了手提箱掉头冲下飞机,螺旋桨没停,斯汀边笨拙地小跑边提高声音大喊着:“我要走了!阿彻!回麻省理工了!”
阿彻也小跑着过去,风吹得他举步维艰,他弓着身子按着帽子,顶风大声道:“你真是麻省理工的教——”
话音被斯汀热烈的拥抱打断。
“阿彻,你真的长得很像我儿子!”
阿彻被老家伙突然哽咽的声音搞得措手不及,拍着老家伙的背:“我知道我知道!你儿子最棒了!”
“可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阿彻拥抱住对方,他不知道斯汀的故事,但是那个曾经暴躁地敲着他的脑袋的老伙计,这会儿却像个憔悴的老人:“以前我不知道,但现在肯定是!”
斯汀拥抱着他摇着头,声音颤抖着:“他一点都不喜欢地质学,我却强迫他一定要学……”
“因为你喜欢地质学啊!”阿彻笑着说,“所以才想把最好的给他,不是吗?他肯定明白的!”
斯汀抱着怀里的卷毛小子,泪流满面。谢谢你阿彻,谢谢你不怪我,谢谢你明白我。
直升机垂直升起,斯汀低头看着下方的小旅馆,沈彻,秦修,芬奇太太的身影飞速地变小,变成白茫茫雪地上的三个小点,但他知道沈彻还在向他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