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一群猴子能有什么神情?”刘员外说着,看了看这些猴子的脸。
哦……它们真的是有神情的。
猴子,在畜生里算得上是最为灵性的了,甚至可以说是能通人性。
眼见着同伴被一个一个以极残忍的模样被杀害的它们,怎么可能没有神情呢?
它们最初还会尖叫。
后来,余下的就连叫也不敢叫了,一只只缩着脖子,瑟瑟发抖,心惊胆战地等待着死亡。
有点意思。
“现在,”班主在旁指引他,“您不要使‘神力’,假意指上一只试试?”
刘员外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随手指了一只,并没有说话。
那猴子一见指尖指向了自己,顿时尖叫着“吱——”了一声,整只缩了起来,以为自己会炸裂开来。
可是它没有。
它从颤抖中睁开眼,意识到自己还好好地活着。
这也许是好事?
可那指尖,还点着它。
它胆战心惊,仿佛躺在不知何时会落下的铡刀之下,永远恐惧,永无安宁。
刘员外看着它的模样,哈哈大笑。
随后,他随手调转了指尖的方向,随意地指着场中的剩下的猴子。
没有谁知道下一个死亡会降临到哪里。
每一个被那根手指指到的,指不到的猴子都胆战心惊。
悬而不落的刀锋挂在了每一只猴子的头上。
刘员外的指尖落在了一只猴子身上。
“生!”他说道。
他没有说“死”,“神力”没有生效。
可那猴子,已经吱吱叫着尿了出来。
刘员外笑得停不下来。
如果说,先前的斗兽只是让元无忧感到不悦,如今……
元无忧凉凉地看着那个员外,眸子冷得仿若冰锋。
她随手创造了一把小刀,漫不经心似的在手中把玩着,分明什么都没做,却莫名令人见之而生畏。若刘员外能看到此时的她,心中的恐惧怕是不会比场中的猴子少。
元笑低下头。
他当然不会惧怕无忧。
但他真的,真的不喜欢见她生气。
“小姐,”他低声建议,“不如您先出去。后面的事,属下必定如实禀报,不会错漏任何细节。”
元无忧冰冷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手中的小刀好像随时在哪里捅上几个窟窿。
他迎着那股寒意,恭敬地垂着头,没有半分警戒或是畏缩。
纵是元无忧真的用手中的小刀捅他,他也显然并不会躲避。
元无忧移开了视线,没有理睬他。
他就低着头,心想,无忧真的是太好的姑娘了。
她因他人不屑的“畜生”而愤怒。
而即使是盛怒之下,她也不会伤害在她看来害了师父,千夫所指的他。
无忧,怎么会这么好呢……
作者有话说:
笑笑的滤镜厚度大约在三公里左右(。
嗯对,是厚度单位,不是距离。
*
今天也爱你们!
第34章
在不知何时会死亡的, 灭顶的恐惧中,院中的猴子一只接一只地被撕裂了开来。
浓重的腥味仿佛让空气都变得粘稠,刘员外却仿佛得到了从未有过的爽快,站在血泊之中哈哈大笑。
元无忧冷冷地看着下头的血海, 忽然下了命令:“出去之后, 把这个人查出来。”
虐杀动物, 本不是罪。
但会以虐杀生灵为乐的人,存在本身对这世界就是威胁。
这样的人, 不杀人, 往往只是因为杀人的代价太大罢了。对动物不存在任何同理之心的人,对人通常也如是。
刘员外是这样。而旁边的杂耍班班主, 也许比他更甚。
他一手策划了这样的“表演”, 竟指使一个八岁的孩子为他作伥。
凭空撕裂猴子, 想也知道,必然是元生的异能。
八岁的孩子, 本就是会听大人的话的。
“还有那个班主,也一并查了。”元无忧补充道。
听着元无忧的命令, 元笑几不可查地愣了一下。
而后,他飞快地反应了过来, 低头称是。
他的心脏又以不正常的频率跳动起来了。
她吩咐他做事。
她在吩咐他做事。
平时……她都不愿理他的。哪怕她身边确实只有他一个人了,他也没想到她真的会给他下令, 会把这样的任务交给他。
这是不是说明……她愿意把他当做自己的下属了呢?所以才会让他替她做事。
“属下, 必当竭尽全力。”过了一会儿了,他没能忍住,又吐出了一句。
字字着重, 宣誓一般。
距离他称“是”已经过了一小会儿了, 他此时补上这句, 其实真的特别突兀。
可他就是怎么都没忍住。
他真的……一定会竭力的。
“赏!重重有赏!”此时,刘员外也总算从这场酣畅淋漓的“表演”中回过神来,挥着胳膊,高声道,“把那什么金子,前些日子不还到了些夜明珠?都拿出来,赏了!”
简直大方得令人咋舌。
话音还没落,杂耍班班主的眼睛都快笑没了。
太大方了。
真的太大方了。
给这样的老爷演一场,市井贫民几年都比不上。
不枉他按着他的喜好琢磨,剑走偏锋,豪赌一把。
太值了。
太值得了。
若不是周围有人,他必定要手舞足蹈,振臂高呼,绕着刘府跑上百八十圈!
钱啊!钱啊!那是数不清的钱!数不清的钱!
是钱啊!!!
啊!!!
不光是他,看着刘府下人拿出来的黄金,还有些值钱的珠宝,整个杂耍班子的人都沸腾了。
他们平时见着黄金都少,哪里见过拿小箱搬出来的黄金?
这得多少钱啊,他们竟估不出。
他们班子总共也就这几个人,每个人分一分,都是想也不敢想的一大笔钱!
元生也没忍住,凑到前头去,看着那黄澄澄的金子。
他还从未见过金子呢。他平素只见过铜钱,银子都很少见。
听说金子是很值钱的。
钱,钱是可以买来奶粉的吧。这样一想,钱其实是个顶好东西。
他乖乖地做了很多事,一定能分他一块金子吧。
有这么值钱的金子,他就能把长大养大了。
不知道长大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的。
会像路上的姐姐一样好看吗?
会像隐约在记忆里的阿娘一样温柔吗?
还是会像河边的渔夫阿婶一样爽利?
他盯着黄澄澄的金子,在众人的欢呼中走了神。
此时,刘员外回味着这场难得精彩的演出,仍旧意犹未尽。
他对杂耍班的班主挥挥手,道:“你,再整出一场来!快!”
“这……”杂耍班的班主有些为难。他只让刘府备下了二十只猴子,如今都死了。再耍,也耍不起来啊。
见他面露难色,刘员外大手一挥,直接道:“只要能再来一场,我对你重重,重重有赏!”“重重”两个字,着音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