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他精神抖擞的一颤,似明似暗的光线下,伴随他痛苦的号叫,奇迹发生了,那些腐烂的血肉就像重生了一般,从他全身各处长出来,年轻富有弹性的皮肤覆盖住他丑陋不堪的的身体。稀疏且像瘌痢头一样的头颅上,头发如雨后春笋那般生长开来,下一秒,如金子一般灿然的发色茂密光亮的就像缎子一般。
接着,只有眼白的眼睛,像是被剥开了,蓝灰色的眼珠缓缓浮现……
当一切停顿后,他佝偻的身躯也瞬间挺拔,宛若壮年的体魄,高大,威猛,且英俊的犹如天神。
这是个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美男子,无人能比。
只是他眼里的冰冷和恶毒,让他的美,成了一种如看到艳蛇般的恐怖。
他急促的喘息了数下,似乎这种“生长”会消耗很多体力,他休息了很久,才打开灯。
灯光笔直朝前伸展,原来这不是一间房间,而是一个面积无法估计的空间,入目所见是一片雪白色,地板,墙壁,天花板,全是白色,无一例外,就像一个异世界,白色望不到头,他身旁巨大的机械遥控台在空间的对比下显得渺小至极。
他不再喘息,立直了身体,在巨大的机器上按了一个扭,机械运转的声响轰隆隆的响起,白色地板上突然冒出几十个巨大的冷冻试管,它们巨大的足以容下一个成年人站立,而试管里面的的确确是人,每一个试管,都是一个人,且都是女人,她们赤裸着身体,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泡在试管那淡绿色的液体里。
他朝前走去,走到第一排第三个试管前,停下了脚步,手指灵活按上按钮,顿时上面出现很多数据报告,复杂得根本让人看不懂,但他显然看得懂,而且很透彻。
“又失败了吗?”他美得不似真人一样的脸上浮现失望,而后是厌恶,手指轻触,转瞬间,试管里的女人体内似有炸弹一般,被炸成了一坨模糊的血肉。
他又来到第二排第七个,同样是数据展现,最后同样是被他残忍的毁灭。
一来一去,足有十几个试管里的女人被他按按钮的手指所摧毁,他脸上却未曾有一丝撼动,除了厌恶,失望,找不到任何一丝人性。
他突然又开始喘息,像是极度的不满,脸部扭曲的不再美丽,活生生的像一个魔鬼。
他回到机械操控台前,又是一个按钮,试管很快都隐藏到底下,接着,他很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面板,隐藏在里面的一个按钮升起,他轻轻按下。
机械转动轰隆声再次响起,地板正中央升起一具水晶棺,里面竟然也躺着一个女人,但和试管里的女人不同,她看起来很安详,穿着面料昂贵的衣裙,头发也被梳理得很整齐,她躺在一片玫瑰中,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
她十分美丽,奶油色的皮肤透着一丝丝的粉嫩,嘴唇比花瓣还要柔嫩,即使没有张开眼睛,看不到神韵,也让人无法忽视她的绝色。
他缓步走到水晶棺前,眼神里的残忍骤然消退,取而代之是温柔。
“莎萝……”
手抚上水晶棺,他语气充满温和,像是极其珍爱她,这时的他不再像个魔鬼,有了人性,眼里充斥着温润如水的光泽。
“就快了,再委屈你一下,很快你就可以从里面出来了,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成功的,一定可以的。”
他如最痴恋的情人,不断的呢喃着这句话,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薄唇轻吻上水晶棺,仿佛亲吻在她的脸上,那么轻柔和小心翼翼。
“我爱你!”深情的告白在这看不到边际的空间绵长悠远。
这时,操控仪表台上红光闪亮,过了一会儿传来一个人声,“boss,201号已经醒了。”
他听到了,却仿若未闻,依然将所有的心力灌注在这一个吻上,好久之后,他才抬首,手指仍依依不舍的抚触着水晶棺。
良久,他才回到机械遥控台前,按下闪烁的红灯按钮,打开视频,视屏里是一个大型的实验室,众多穿着白袍,学者样的人,来回奔走穿梭,摄像头随着遥控器转移画面,一个大型的玻璃容器呈现在视频里。
又是一个赤裸的女人,她像个婴儿一样卷缩在透明的液体里。
“打开容器。”他下令。
容器被打开,水流激奔,从打开的出口泄出,女人也随着激流被冲出容器。
她身上为他提供养分的各种管子也在同一时刻全部松开。
她张开眼,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是谁,她不知道。
这里是哪里,她也不知道,她只是睁着一双刚出生的孩子才会有的眼睛,看着周围。
她不会说话,但对看到的一切都很好奇。
“给我她所有的数据……”
很快,数据传送到他眼前,他仔细的看着,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废物!!”他狰狞的喝道。
那些白袍学者和研究人员皆是一阵抖瑟。
接着,他们似乎很清楚这句的废物的意思。
她被人架住送进了一个狭小的房间,钢制的大门被放下,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都还没站稳,墙壁和天花板上的小孔便释放出毒气,很快,她觉得好痛苦,本能的拍打着钢制的大门,因痛苦而扭曲脸贴在在钢门唯一的玻璃窗上,向着房外的求救,但无人回应她,她只能用手指在玻璃窗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最后无生命的倒在房间里。
钢门被打开,她的尸体被人抬了出来,抬她的人将她扔进一个巨大的垃圾口,她沿着垃圾通道滚落下去,滚落到一堆尸体上。
那些尸体足有几百具,却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那张脸,正是慕容悠。
无数慕容悠的尸体堆积在那里,宛若人间炼狱,恐怖得让人发颤。
他关上视频,叹了一句,“还是只有本体才行吗?”
***
塞舌尔……
依然是水天一色的海景,温暖的风,即使在落日之后,仍是如春风般舒服,千色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尽管从受伤到现在,不过几个星期,但她的复原速度惊人的迅速。
当然,安德鲁无微不至的照顾也是功不可没的,只是……
她越来越难拒绝他了。
这样一个为爱情傻得什么都甘愿奉献的男人,她的心无法冷硬,无法将他驱离。
不可以,即便她无数次告诉自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但那声音,越来越弱……
“千色,进屋吧,你在外面呆了一个下午了。”
她点头,任安德鲁将她坐的轮椅推回那间花海似的玻璃房。
“晚餐想吃什么?”他蹲下身,握着她的手,这是很自然的动作,他没法改。
“随便!”她已经不会抽回手了。
安德鲁高兴的说着晚餐的菜色,很多,多到涵盖全世界的各种料理,一道道的让她选。
她知道随便两个字是无法打发他的,只好从中选了几个,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选了什么,无论吃什么,她都觉得没什么不同。
她抚向自己的小腹,这个问题一日不解决,就算吃龙肉她也没胃口。
“千色……”安德鲁覆上她的手,他不喜欢她独自苦恼,他说过,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的。
这个孩子,她依旧在要和不要之间不停的挣扎着。
他转移了话题,“你等着,我去让人做晚餐,你休息一下?”
她点头。
安德鲁走出玻璃房,米修早已等候多时。
“怎么样,你有没有问她芯片的事情?”
安德鲁从他身边走过,并没有回答。
不回答,就是没有。
米修跟在他后头,他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是你自己说要我三天内查出芯片的主要用途是什么,我查到了,炸弹和追踪器的功能都有,接着,你又问,那东西能不能取出来,我也研究过了,那玩意拆不了,能拆得估计只有安装的人,这人只有她知道是谁,你不是很想将它取出来吗,怎么一个字都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