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听着,忍不住握紧了林福宁的手,神情有些激动,眼神里很是骄傲,她的儿子,果然是好样的!
林福宁说到此处,咧嘴一笑,笑容灿烂,坚定,“所以,娘亲,我知道的,我明白的,我不可以,明远也不可以。”
林夫人听到此处,终于,彻彻底底的安心了,柔和笑道,“娘亲明白了。”
而至此,林夫人也算是明白了,当初自家公公为什么会交代说四皇子之事由宁儿全权处置的原因了。
“那,明天你若要回慈恩寺的话,要记得早点回来,至于放灯会,四皇子既然约了你,你去也好,只是要让人跟着。”林夫人柔声交代着,看着林福宁,眼神里满是信任。
林福宁咧嘴一笑,“是,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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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京都,轩皇子府。
齐明远站在正堂的走廊上,抬头望着漫天星辰。而他的身侧,站着——齐明格。
齐明格靠着廊柱,手里提着一壶酒,一边仰头喝酒,一边木然的开口,“我没有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被调去北疆……太子和三皇子的动作都太快了。”
“我在西州做了那样的事情,二皇兄,您该知道的,太子和三皇兄又岂会放过我?以签和谈的名义去北疆,大概……要很长以后,我才能回来了吧?”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在你的计算之中……”齐明格神情木讷,但眼神却是极为锐利,顿了顿,又似乎想到什么说道,“我的幕僚宋添也是这么认为的。”
齐明远收回仰望星辰的视线,转头看向齐明格,突兀的笑道,“二皇兄果然聪明过人,去北疆……是早就决定了的事情……”
齐明格点头,看着齐明远,“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算定,太子和三皇子一定会将你扔去北疆?”
“是时机,也是某种巧合。”齐明远微笑说着。
——所谓巧合的东西,可以是一句话,也可以是某个人,这其中的道理,自然就不足以为二皇兄所知了。
“去北疆,一去就是四年,你不担心京都吗?”齐明格问道。
“有人会帮我看着,而我相信,二皇兄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吧。”齐明远笑说着,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说道,“二皇兄……半夏是少主大人,也就是我的小师叔身边的侍者,还请二皇兄多多照顾我的小师叔。”
齐明格看了眼齐明远,晃了晃手里的酒壶,“这个自然。”
齐明格说罢,又喝了一口酒,然后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般,开口说道,“差点忘了,明天我的母亲月贵人要去慈恩寺拜见少主大人。”
齐明远一愣,随即皱眉,“为什么?”
齐明格盯着齐明远,,“这还用吗?花娃子的少主大人……我母亲自然要去拜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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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翌日午后,凉风徐徐,阳光倾洒,就在京都慈恩寺的后山石亭里,两人正在手谈。
一人是额头红点的白色福儒服的精致可爱的少年,一人是额头红点的身着素色花带服约莫二十多三十的面容秀雅的青年。
少年一手托腮苦思,一手无意识的揪着自己的头发,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棋局,烦恼不已。
少年对坐的青年轻轻的放下了一颗黑棋,黑棋一放下,少年就哀嚎出声,“啊!不是吧!没路了!!!”
少年对坐的青年忍不住笑了,笑了起来的青年,那秀雅的脸更显得柔和温润。
“少主大人……如果下在这里的话,还是可以的……”青年修长的手指轻点棋局的某点,笑说着。
少年,也就是林福宁恍然的哦了一声,随即呵呵讪笑了起来,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我的棋艺不好。”
青年看着林福宁,微微一笑,“不,少主大人只是不善于谋局而已,而且……少主大人,应该是经常和一个善于对弈的人下棋吧。”
林福宁惊奇的看着青年,“咦,你怎么知道?”
——小师侄不就是一个对弈高手!
青年一笑,没有回答,只是徐徐的说着,“而且那个人应该常常让棋……”
林福宁这下瞪大了眼,随即,拇指一伸,“厉害!”
——小师侄和他下棋的时候敢不让棋?
青年这下笑容更大了,“这个,只是因为月儿经常手谈,所以知道一二罢了。”
林福宁听着青年自称月儿,抖了抖,随后,轻咳一声,正色道,“那个……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他在这里等着青年,青年一来,就要求手谈一局,所以,他们都没有聊过天。
“我?我入宫前,我的名字是陈朗月。”青年怔了怔,随即便起身,做了一个福礼说道。
“那,我叫你朗月吧。”林福宁说着,笑眯眯的看着有些怔然的青年,“这样行吗?”
青年怔然后,回过神,低声道,“已经很久没有人叫我朗月了……”
林福宁眨了眨眼,说道,“那你以后想听人家叫你朗月的时候,来找我,我叫你朗月!”说罢,林福宁眉眼一弯,咧嘴笑了起来。
青年,也就是陈朗月——月贵人,深深的看了林福宁一眼,垂下眼,突然笑了起来,“好。”
这时,半夏青果分别端着茶具和糕点上来了。
月贵人看着半夏青果,轻叹一声,笑道,“说来,还真是有些嫉妒。”
林福宁接过青果斟好的茶,笑眯眯的问道,“朗月嫉妒什么?”
“我嫉妒少主身边的这两位侍者,不但能够随伺少主左右,也能够拥有自由之身。”月贵人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半夏青果闻言,对视一眼,便躬身一拜,退出了石亭。
林福宁看着对坐的月贵人,虽然转瞬即逝,但那一刹那的隐晦幽暗,还是被他发现了,想了想,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对坐的月贵人,认真说道,“很久以前,有人曾经说过这么几句话——‘纵然逢浩然,纵然对至大,此情可以仰,此心不可曲。纵然逢酷阳,纵然沐严霜,此头可以低,此心不可曲,纵然逢摧迫,纵然受非攻,此骨可以折,此心不可曲,纵然逢浩劫,纵然临生死,此血可以染,此心不可曲。’,朗月,你觉得如何?”
月贵人呆了呆,喃喃的重复着“纵然逢浩然……”
仿佛突然间有茅塞顿开的感觉似的,月贵人抬头看着林福宁,怅惘一笑,“是我魔怔了。多谢少主大人!”月贵人说着,起身,做礼,甚为恭谨。
林福宁讪讪一笑,他也只是拾人牙慧而已,只是觉得,这几句话蛮适合的。
“少主大人……我听闻了您的一些事情,您在忠义堂为花娃子专门设立了一个总管部,我想问少主大人,您会在京都设立这样的忠义堂吗?”月贵人突兀的转开了话题,正色问道。
林福宁点头,“正在凑谋中。”
“那,少主大人,冒昧问一句,您觉得,您可以改变花娃子吗?”月贵人神情很是凝重的问道。
林福宁一愣,下意识的说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