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元年,新帝登基,此时七王爷十七,大皇子二十,月妃娘娘孕有一子,皇帝大喜,普天同庆,那个时候王爷与皇上的关系甚好,王爷可还记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傅仪没有过多地理会薛弘,依旧自顾自地执了茶杯喝了茶,才慢慢地道来:“月妃早产,皇帝大怒,下令斩了月妃宫中的所有仆人奴才,可原本与月妃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大皇子却是被皇帝软禁了起来。”说到这里温傅仪停了下来,而薛弘却还是不经意地翻着自己手中的书册。
“大皇子为了这皇位都做了什么,想必王爷心里都清楚得很,而王爷却是只将一切都归结在了皇帝的身上,也从未觉得对彼此都没有不公。”
“说完了?想要什么?”
温傅仪叹了口气。
“我是温家女,自是想要温家盛世昌平。”
“你逼我?”
温傅仪笑了笑,明了他是七王爷,虽是冷漠却是不傻,将世事都看得通透。
“我没逼你,是王爷说好了,傅仪想要什么就给什么的。温傅仪只想要温家盛世昌平,别无他求。”
薛弘冷笑了一声,这般才又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了温傅仪,一开始只是觉得她爽朗大气,却是没有想到她来到这里也有逼胁他的一天。
“温家就你一个独女,又是前朝将门,我父皇弑兄夺位,定是不会容得下你温家,你今儿给我说保你盛世昌平,哈,你也没想想你却是在同本王说笑话吗?我可保你一人安危,整个温家,你自求多福。”
“再则,我杀了你也并不是不可,你拿什么来同我讲条件。”
温傅仪摇了摇头,就是知道这些家伙每一个都是不肯吃一点点亏的人,哪里肯只是自己付出却捞不到一点好处的。她自然也是料到了这一点,而本来她来到王府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所以今日同薛弘将话说得清楚明白了,她心里也好受一些,至少觉得在他面前即便是带有目的,也是正大光明的。
“月妃没死。”
“啪!”薛弘的茶盏落在了地上发出清晰的声音,门下的宁寿压低了嗓声道:“王爷?”
薛弘瞪着温傅仪好半晌,才启了口:“没事。”
宁寿一听,这才跟着退了下去。
薛弘一把掐着温傅仪的脖子离得自己近了许多,手腕上跟着就是用了力道。温傅仪也没有挣扎,只是抬起了头来平平静静地看着薛弘,没有动。温傅仪第一次在薛弘的面前流露出自己狠辣的一面,她平静得很,可眼中的光却是饶不得人,寒气一丝丝地上涌,也让薛弘第一次看到了温傅仪那飒爽英姿,娇憨撒娇之外的另一种压迫感,不弱于他皇室的那种威仪。
薛弘慢慢地平了心静了气才收回了手来看着温傅仪,随即脸上的紧张之感顿消。温傅仪却不要脸地只觉得太无趣,这男人的怒气去得太快了,还没来得及好好地看就没了,丝毫没在意自己刚刚所散发出来的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说!”
“月妃当时所怀的孩子不是皇上的。”
“温傅仪,依本王看,不仅是你的脑袋不想要了,就是连整个温家你都是想毁了对吧?本王母妃怀的孩子不是我父皇的,难不成还是……”
薛弘话没说话就是停了下,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有些不敢相信,温傅仪也没有再说什么,她想他大概已经知道了这该是怎么一回事,有些伤疤,外人越戳就越是痛,所以只说到这里,便已然足够了。
“我保你温家。”
温傅仪抬起头来看了看薛弘,却是只能淡淡了笑着点头。
☆、秋狩
几日后薛弘着了戎装,踏了俊马,一路飒爽英姿跟着温傅仪来到了狩猎场,皇帝一见薛弘就笑得开了,身侧的元福公公心下一怔,这是这几年来皇帝笑得最为舒心的一次,身为皇帝身边的红人,他也不是不知道,一见到是平王薛弘,心下也是清明得很。
薛弘是月妃之子,也是皇帝最为疼爱的一个皇子。月妃与皇帝是一见倾心,不带功利,因着月妃平凡,没有身家背景,在深宫大院,勾心斗角之间唯一的一依靠也就只有她的夫君。好在皇帝心仪她是真心实意,虽是宠她但也知道后宫之中立足之难,赏与罚自然也就是做与外人看,实实在在地护了月妃甚多年。
只是后宫里的斗争也不是皇帝一个人护着就可以躲得过祸患的,月妃怀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终是命丧了黄泉。那个时候薛弘十七,刚刚过了及冠之年,有了自己的王府,却是在废宫之中亲眼所见自己的母妃身体在溃烂腐败。
十七岁的薛弘跑到皇帝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说要请太医去看看自己的母妃,而皇帝却是将衣袖一拂,命元福将薛弘带了下去。
薛弘一见来人就是一怒,一声怒吼就是在天颜面前拔了剑,皇帝大怒,下令关了薛弘。
薛弘出来的那一天,得知自己的母妃逝世。
自此薛弘再也没有上过早朝,更是没有再去见过皇帝,每每皇帝宣他入宫的时候,他都会以身体不适为由将此都推脱掉。
这么些年,皇帝也不知该如何同薛弘说起他的母妃,自然将二人之间的心结越拉越紧,直拉扯得两人都未曾喘息过来。
所以今日温傅仪同薛弘一道前来的时候,皇帝笑开了去,满面的红光怎么也遮不去,唯有一旁的大皇子看到薛弘,脸色立马就变了去。
好些年了,薛弘没有出来见过这些兄弟也都好些年了,他活在自己的王府之中,从不出去见他们,更是没有见过皇帝。
可是不见面并不代表着薛弘对此就是一无所知。
薛雉明里暗里同薛弘斗着法,两个人虽是谁也没有说出口,加之薛弘本就无心朝中世事,自是不在乎薛雉对自己的成见,可如今又是与从前不同了。听了温傅仪前几日的话,虽是有不信在其中,但是仔细想来个中因由又说之不通,只得信她一信。
薛雉走上前来冲着薛弘笑了笑,那笑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甚之,温傅仪统统看在眼里,也没有说什么,薛家家事,如今她还是一个外人,还论不到她来评说。
“甚久没有见过七弟了。”薛雉先是拍了拍薛弘的肩,这才微微地侧了侧头看向温傅仪,因着温傅仪平日里上朝也都是同诸位大臣一样着了朝服,男儿装扮,与薛雉匆匆见过几面,却也是没有放在心上。细细打量下,这倒是薛雉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温傅仪,这般细下看来,温傅仪本就生得大气,加之着了一身骑装,更是飒爽,眉目间还带着英气,薛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与平日里的大家闺秀,名门闺女不同,自然也就没有见过像温傅仪这样的。温婉的,跋扈的,这些他都见过,只是温傅仪这般英气的,倒还是头一着见着。
“想必这就是七弟刚过门不久的七王妃罢?”薛雉又转过头来看向薛弘,温傅仪虽是被他仔细打量了一番但她也并不像其他女子一般拘泥,听到薛雉的问话也只是微微颔首作了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