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傅仪这才蹙起了眉头来,这一次,想来是北祺想要的是她自己的命了,不为所用,但愿所毁。
她的鬓角微乱,祺麟冷眼看着她:“北祺会善待将军,今我方从后突击,左侧与右侧将军亦是没有办法突破出来,也就是说,将军你,走到死路里了。”
温傅仪也是冷眼回看着他,自是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她大军怕是等不到后方的薛昭前来救援了,薛昭来不及了,而祺麟却一个劲儿地逼迫着她。
她怒吼一声,剑一拍,马儿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她怒红了眼,厮吼一声,斩杀两名北祺兵于剑下,血染得她的脸上全是腥红:“将士们,给我杀!我南讫国土,岂容他人践踏!”
四周喊杀声四起,哀号声遍地,温傅仪冲在最前头,毫不落后于任何人,手中的剑更是一刻也没歇着,一起一落就是一个北祺兵倒下,她杀红了眼,她只是想着快些结束了,好回到京城。
☆、厮杀
五千将士,在温傅仪的身边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来,这些都是她的得力干将,自她为将后便是由自己带领,那个时候的温季拍着温傅仪的肩道,这些个将士,好些都是同为父一道征战沙场,战功赫赫者,如今跟了你,同生同死,你可记清楚了。
温傅仪想,她记清楚了,如今的自己便是同他们同生同死。
她从未打过败仗,不管自己处于怎样的一个险境,就好似上天眷顾一般,总是能逢凶化吉。可如今呢?不但没有贵人,反倒还出了奸贼,温傅仪觉得自己真是遇人不淑,这薛家娃儿除了薛弘是个好的,其他的都是些坏胚子,就连跟薛弘交好的三皇子薛年也不例外。
这一战温傅仪惨败,这五千将士虽个个骁勇善战,可依旧不敌对方万人兵马前赴后继地冲着他们而来,后方的薛昭怕是被另外的人给拖住了,都这个时候了也没见有人马前来救援。温傅仪知道,不是薛昭不肯来救,而是薛昭脱不开身来,若这一战南讫兵败,太子薛雉便是会得到北祺君王的支持,这帝位是稳稳妥妥的,薛昭薛尹自是不满,博尽一切也不想让这一战败得狼狈。
将士们跟着倒下去,温傅仪的心头越发地难受起来,她策马向前直奔祺麟,扬手一剑就是刺向了祺麟,祺麟倒也不退,看着温傅仪如一只烧红了眼睛的豹子直冲着自己而来,他竟是笑了笑,从腰间抽出剑来堪堪挡住了温傅仪的袭击,温傅仪怒极,直跳上马背从上而下俯视着祺麟。
她的脸上全是血渍,全身污黑腥臭,带了些汗味与血腥味,眼尾上扬,直直地看着祺麟。
“温将军,此番不若来我北祺。”祺麟扬起唇角,这一战是必胜了,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温傅仪这般剽悍,谁人也不让,万人也不敌,策马在前,斩杀毫不眨眼。可她输就输在这南讫天变,乱于君臣,温傅仪的生死,在上位者的眼中,不敌这江山天下之万一。
温傅仪怒目圆瞪,劈手就是向着祺麟而去:“我千人将士死于你手,你休想让本将就此作罢!”
祺麟想笑,可看到温傅仪的眼睛他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抬手挡住温傅仪拼了命的一掌,两方马儿因着势力各自一惊,却只见温傅仪与祺麟一撑马背翻身在空中翻滚一圈跳了下来,她提剑,直指祺麟。
“泱泱南讫,我只问王子你一句,可是太子助你?”温傅仪即便是杀红了眼,此刻却还是冷静了下来,直直地看着祺麟,她想到如今竟是觉得薛家人谁都可疑。
“温将军,不管是谁,你都成了薛家王朝的弃子。”
温傅仪抬头:“没有,我还有阿弘。”
她突然间就是笑了起来,本就阴沉的天际突然之间响起一声炸雷,接着就是亮过闪电,这一闪过间竟是生生照亮了温傅仪的脸,苍白得有些可怕,而她的眼睛红得仿若堕了魔,尽是一副要吃人肉喝人血的模样。
也不等祺麟再开口,温傅仪脚下一跳就是冲着祺麟的面门而去,祺麟没想到温傅仪此刻了也都还如豹子一般敏捷,此番冲撞过来竟也是避无所避,只能勉力提起剑来作挡。温傅仪这一剑用了□□分力道,真撞得祺麟生生向后退了两步,刚站稳就是又见温傅仪冲了过来,他此时再也不敢放松,冲了上去迎接着温傅仪毫不减弱的气势。
温傅仪当真是杀红了眼,此刻竟也是能拼了性命般,这不要命的打法吓得祺麟不敢下狠,可退一步就是被温傅仪逼紧一些,也是让他不敢大意。温傅仪咬着牙脚尖轻踮就是翻 身而去,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着祺麟的脖颈而去,祺麟叹口气,他从不曾想伤她性命,她倒还好,直想了解了他。
温傅仪不断,见一招不成紧接着又是出了第二招,祺麟对着温傅仪觉得有些吃力,当真是小瞧了她,他生生退了两步,冲着天际就是将食指靠于唇边打了一个响亮的哨声,哨声直奔天际,温傅仪心头一个咯噔,只听得远处轰隆两声炸响,竟是堪堪比刚刚的惊雷更甚。她有些呆滞地回过头去,火光冲天中,她还闻到了火药味,这一次,薛雉怕是卖给北祺不少东西,连火药这种东西,南讫都甚少,竟是被祺麟用来攻打于她。
温傅仪住了手,收了剑,斩杀了两名身侧的将士,找到原本自己的马,翻身就是上了马背,冲着那一处火光而去。
“温将军!”她没听见。
她所闻,尽是厮吼之声,哀号之声,却是不绝于耳,让温傅仪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越来越近的火光,越来越灼热,炸响之声四起,整个军帐付之一炬,烧得到处都是一片火红。她愣在了原地,不敢上前,她看到无数的将士烧得成了灰,未烧得完的直冲了出来,哭叫着,她不知该如何去做。
耳畔之间一声炸响,她一个不甚,马匹中了弹药,厮叫扬蹄将她翻了出去。温傅仪疼得有些龇牙咧嘴,抬头间却见马儿已死,她的身边到处都是残骸。
她似是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场面了,她犹记得那一年,她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是这番模样,四处到处都是残骸,她战在这些残骸中间有些不知所措。
“将……军……将军……”温傅仪闻声抬头,那个年轻的小将士纪方云全身竟是炸开了皮肉,血肉模糊间温傅仪有些不敢向前,他向着温傅仪这方慢慢地爬了过来,见他吃力,温傅仪如被抽了一巴掌,忙跌跌撞撞地来到他的身边。
“将军快逃,我军已溃,我……我……”那纪方云话未说完就是倒了下去,温傅仪看着他那张早已分不清面容的脸,竟是一时间连他原本的模样也记不得了。
她站起身来,远处一声炸雷惊起,雨顺势而下,温傅仪抬头,整个人站在血雨之中,这是一场春雨呀。都说春雨如丝,细细腻腻,可今日这一场雨却是下得倾盆。温傅仪站在雨中,四周全是尸体,她举目四望,有些无言,竟是哽咽了起来,再一回头,那方攻击还未落下,直将整个军营都炸了个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