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扇子?”江令宛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永平侯世子,你说这是你的扇子?”
她“唰”地一声打开折扇,将扇子两面都呈给宁轩看:“这是你的扇子吗?”
在扇子打开的一瞬间,宁轩就认出来,那根本不是他的扇子。
难道他冤枉了她?
宁轩没说话,脸上的不屑一顾褪去,眉头皱得更深,嘴角抿得更紧,脸色僵硬极了。
江令宛在心中冷笑,在上二楼之前,她见一楼大殿的一张无人的桌子上,放着一把扇子与宁轩的扇子模样、扇坠都非常相似,便心思一动,拿了那把扇子。
又把宁轩的扇子随手丢在另外一张桌子上,这才上了二楼。
宁轩是皇后娘娘的侄儿,汾阳公主的继子,永平侯府世子,那扇子上有他的章,旁人看了他的扇子一定不敢私留,反而会拿着扇子去跟他讨近乎。所以,江令宛并不担心宁轩的扇子会丢失。
她之所以换扇子,就是怕撞见宁轩,被他羞辱。
毕竟风荷宴上,才刚被他拒绝,憋屈了那么久今天总算找回了场子。看宁轩吃瘪,她觉得天格外蓝,空气格外清新,心情格外舒畅,连笑容都甜美了几分。
宁轩看她笑得明媚灿烂,仿若有嘲讽之色,脸色就更难看了。
“宛表妹。”
少年男子清朗的声音传来,顾金亭已经快步走近二人,他站到江令宛身边,温声问她:“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说话的时候,他伸手把江令宛抱着考卷接过去,十分自然熟练,显然经常如此。
江令宛微微一笑,神清气爽地回答他:“没事,永平侯世子误以为我拿了他的扇子,其实是个小误会。”
“的确是误会。”顾金亭接过江令宛的话音,对宁轩说,“舍妹虽然年幼,却绝不会行偷盗之事,更不会故意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永平侯世子的扇子应该是遗落在别处了,要不要我们帮你找一找呢?”
他声音温润,笑容和气,眼底却有着深深的忌惮戒备,站在江令宛身边,更是不自觉将她护在身后,一副宣示主权的模样。
宁轩看了看他们二人,目光凝重,脸上却扬起一个客气的笑容:“不必了,二位请自便吧。”
顾金亭微微颔首,与江令宛并肩离开。
等走得远一些,看不到宁轩了,顾金亭才问:“你拿他的扇子做什么?”
虽然他压着,但面皮还是绷了起来,有几分紧张与不自在。
“是个误会。”江令宛组织了一下词语,“我在一楼大殿看书,这扇子放在桌子上,我把考题也放在桌子上,走的时候没留神,就把扇子一起抱走了。然后他追出来,要我自重,还他扇子,我这才知道自己拿了人家的扇子。”
“然后我把扇子打开,他又说这不是他的,只是有点像而已。”
江令宛把扇子撑开给顾金亭看:“得赶紧把扇子还回去,要不然人家闹了起来,说遭了贼,可不得了。”
顾金亭看了那扇子就笑,眼中俱是释然后的轻快:“不过是一把扇子,值当什么呢。你看看这扇子是谁画的?”
江令宛当然知道啊,宁轩擅画花,顾金亭擅画鱼,这扇子上画着锦鲤戏莲图,两只锦鲤在水中嬉戏,悠闲自在,逸趣横生,很明显是顾金亭的笔迹。
这极有可能是顾金亭的仰慕者、或者他的同窗求他画的扇面。
江令宛却故作不知盯着那画瞧了半天,最后赞叹:“原来是书画双绝的顾金亭顾大才子的墨宝呀,小女子竟然没认出来,真是失礼失礼。”
顾金亭哈哈一笑,眉眼神气:“这下你不担心了?”
江令宛掩唇而笑,拍他马屁:“有厉害的顾表哥替我担着,我才不担心呢!”
顾金亭听了这话,笑容更盛,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不替你兜着也不行了。走吧,我们回家,这扇子明天我替你还。”
……
回到家中,江令宛先去看何娉芳,欢哥儿本来正坐在床上玩小木马,见江令宛回来了,立刻爬下床,咯咯笑着朝江令宛跑过来:“三姐姐,你回来了。”
他很喜欢江令宛,一把牵了她的手,迫不及待说:“母亲说,等你休沐了,就带我们去外祖家里玩。”
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声音响亮,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望着她,江令宛忍不住蹲下身,将他抱了起来。
两人感情越来越好,俨然亲生的姐弟一样,何娉芳看着也高兴:“七天后,是欢哥儿曾祖母生辰,正好赶上你休沐,到时候你跟着一起,帮我带欢哥儿。”
江令宛微微诧异,便反应了过来,四婶是要将她介绍给京城勋贵圈子了。
这是四婶一片疼爱她之心,江令宛立刻笑着说:“好。”
何娉芳见她目光中有感激之色,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图,满意地点点头:“要打扮漂亮一些。”
又吩咐萧嬷嬷,把她及笄时戴得那套红宝石珠花、耳珰拿江令宛。
萧嬷嬷呵呵笑:“咱们三小姐已经十分漂亮了,这满京城同龄的小姑娘里头,还真没有哪家闺秀能与我们三小姐一争高下。”
何娉芳与有荣焉:“那更要好好打扮,让那些人好好看看我们宛姐儿是何样的优秀。”
母亲与父亲和离的事,此时被很多人知道了吧。
她因为风荷宴的事,名声不太好,母亲又和离,四婶教养她,必然有很多人不看好,说不定还有闲言碎语传出来。
四婶是想让众人看看她,向众人证明她没有选错人吧。
江令宛心头暖暖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四婶放心,我一定打扮得光芒四射,艳压全场小姑娘,亮瞎那些人的眼。”
……
次日上午是御马课,大家穿着骑马装,来到练马场。
除了两位武将家的闺秀之外,骑马对于大部分女学生来说都是头一回,大家跃跃越试,却也有些紧张。
宋罗绮提醒大家把鞋子绑好:“听说射御课会出意外,去年就有一位新生跌落马下,摔断了腿。等会上课,我们一定要小心点。”
“啊?”乔燕儿瞪大了眼,吓得手脚冰冷,“那也太可怕了,我会不会也摔下马?”
本来就有些害怕的女学生纷纷变了脸色,目露担忧。
宋罗绮的话勾起了江令宛的回忆。
前世她没机会学骑马,后来到了主子身边,其他人出门都骑马,唯有她要坐马车,被主子身边的一位侍卫说笑了两句,心里不服气,就偷偷练习骑马。
她没有经验,又没人指导,勉强上了马身,却根本坐不住,从马身上跌下来,摔断了一只胳膊。
为此,主子特意叫了正骨的御医来给她治胳膊,还将那个跟他说笑的侍卫打了二十军棍,让他给她赔礼道歉。
那个侍卫也是善意地开玩笑,并没有恶意,是她自己想学骑马,却连累了对方,她挺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