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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怪妖龙太貌美(25)

“我不怕。”颜惜月自然而然地道,“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夙渊看看她,眼神有些奇怪,她愣了愣,“怎么了?”

“没什么。”他回避似的转过脸去。

颜惜月却撑着伞走到他身前,看他一眼就发现了异样。“夙渊,你眼睛又绿了!”

他无端懊丧起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为什么有时候会变成墨绿色啊?”

“不知道。”

“你自己的眼睛,自己会不知道?”

“没有什么原因,想变就变了。”

“……”

*

经过多次问路,午后时分,颜惜月才带着夙渊找到了那个位置偏僻的南台村。

因地势高低错落,村中田地不多,小径复杂交错,蜿蜒通往村后的山岭。雨水刚停,已有村民背着箩筐进山。一辆牛车正往村外去,赶车的年轻人看到娉婷如仙的颜惜月,不由回过头多看了几眼,继续又停下牛车,问道:“娘子是从哪里来的,到我们这儿找人吗?”

颜惜月颦眉道:“赶路的时候跌伤了手臂,痛得厉害,不知道哪里可以容我们休息一晚?”

那年轻人眼睛放亮,连忙道:“我家房子大,娘子要是愿意,我这就带你去休息。”

颜惜月还未回答,夙渊的脸色已经有些发沉,坐在牛车上的另一老者却回过头正色道:“外来的客人要在村子里住,也先得去拜见了族长才行,不要坏了规矩。”

年轻人叹了一声,悻悻然地指了指远处的大槐树,“行,那娘子就先去族长家吧。”

“族长?”颜惜月看了看村子,“你们这村子都是同一家的?”

“是啊,咱们这村多数都是姓耿的。倒是也有外姓,只不过很少。”

老者似是不耐听他闲聊,催着往前赶路,年轻人只得扬起鞭子,赶车往前而去。

颜惜月顺着刚才所指的方向慢慢走,夙渊不声不响跟在她身后。他背后的光剑暂时隐没,看上去消减了几分寒意,但还是让人不敢亲近。村民们隔着很远朝他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似乎很少会见到外来者进入这个僻静的村庄。

粗壮的大槐树枝叶盘曲,如苍龙般覆压在屋顶。

颜惜月抬手,叩响门扉。

“谁?”门后的院子里传来问话声,过了一阵,才有人将门打开。

*

开门的是个面目黢黑的中年妇人,听颜惜月道明了来意,面无表情地说了声“在这先等着”,随后转身进去。颜惜月有些尴尬,回头看夙渊,他却正扬起脸注视着村后的山峦。

等候了片刻,那妇人才返回门口,将他们带了进去。

与其他农家相比,这院子还算宽敞整洁,堂屋檐下悬挂着不少野味山货,看上去日子过得很是殷实。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背着手站在台阶上,见他们来了,便颔首道:“家中简陋,还请客人不要嫌弃。”

听了这语气,颜惜月便知他的身份,连忙行礼,“耿族长,是我们冒昧打搅了。本来还想赶路,可下雨之后山路难走,我又受了伤,只得找地方借宿一宿。”

老者正是南台村族长耿通,他哈哈一笑,朝里边做了个手势。“哪里话,我们这小村庄平日很少有外客到访,两位不必拘束,就当是到朋友家里作客一般。”说话间,又吩咐那仆妇去厨房泡茶,看起来倒是好客。

颜惜月与夙渊跟在他身后进了堂屋,却听里侧门后传来又急又快的脚步,奔出来一个穿着素花布袄的小女童,不过三四岁上下,圆眼粉唇,甚是可人。

“爹爹,爹爹!”她挥动着小手扑过来,竟一下子抱住了夙渊的腿。

向来冷静的夙渊措不及防地怔在原地,小女童努力抬起脸看看他,随即歪了歪头,松开手胆怯地往后躲。

“怎么连自己的爹都能认错?”耿通沉着脸斥了一句,小女童不敢吱声,咬着手指扭来扭去。

“盼儿!你跑出去干什么?”后屋很快又有年轻女子一路小跑追出,见了陌生人,连忙低头行礼,随后将小女童拽到身后,贴着墙角而站。

“这是我儿媳瑞娘,出身低微,见了外人就害羞。”耿通很随意地说着,朝女子望了一眼,眼神隐带不悦。

她长得娇小柔美,此时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脸颊微微发红,视线也始终落在下方。

“爹爹呢?”盼儿从她身后探出小脑袋,好奇地打量颜惜月与夙渊。

瑞娘忙回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爹爹他,很快就回来了。”

第十九章

稍做休息之后,颜惜月找了个借口,与夙渊一同出了耿通家,沿着村中小径前行。

村里的人多数都出去干活了,路上倒是安静。她见四下无人,想要放七盏莲华出来,夙渊却道:“不要在村庄里显露,免得被人看到。”

“……想快些寻到山君躲藏之处。”她顿了顿,“你不觉得那个族长对孙女好像一点都不喜欢的样子?”

“为什么?”他不紧不慢地走在树影下,似乎没有任何感受。

“我怎么知道?”颜惜月拨弄着腰间浅色流苏正在思索,却听他又说了一句,“我是问,你为什么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无语,停下了脚步,他却继续前行,仿佛自己什么都没说过似的。青山碧水间,这玄黑背影挺拔利落,倒像是画中人一般,可颜惜月心情却又被他打乱。

见他走得远了,她才有些气恼地追上去,在他身后说:“果然猫是不会理解人的!根本没有那么多情感!”

他本是走得洒脱,听了此话脚步忽地一滞。回过头,用极为奇怪的眼神望着她,“你说什么?”

颜惜月看到他这神色,自觉戳准了他的软肋,不由得意地露齿笑起来,伸出双手,在两腮边做了个动作。“早就被我看穿了,还自以为神秘高傲呢!不就是只黑猫吗?”

他不发一词地看她,末了,才按捺着内心翻滚的情绪,一字一字道:“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黑猫了?”

颜惜月怔了怔,打量他几眼,“难道是白猫?”

夙渊快要气疯,“简直胡言乱语!”

“恼羞成怒了?”颜惜月哼了一声,“其实最早我看你到处找鱼的时候就猜到了,只不过没说穿而已。你的主人还真奇怪,竟会叫一只黑猫去看守什么宝贝,还在无涯待了一百多年!我只知道狗会看家,没想到猫成了妖之后也这样忠诚……”

她说到最后,又忍不住背着手笑。

天色正碧青,飒飒金风拂动她的乌黑长发,身后的杏黄剑穗随之飘飞。夙渊自遇到她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开心,她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瞳仁明亮,映着面前的他。

他开始还想辩驳,但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只道:“你竟至今也不知无涯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想了想,“……以前从没人跟我说起。可这跟你的真身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扯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