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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千千岁(107)+番外

临渊却不肯放过,冷笑一声:“陛下可是觉得我母亲的做法可以效仿?陛下不要忘了,愿意放秦姜皇后就此离去的,是当今这个北帝,是这个已经被痛苦和悔恨折磨了近十年的北帝,不是当年的那个人。若是当年,秦姜皇后离去,您当真不会派人追寻乃至追杀?”

临渊发觉武帝不易察觉地一个哆嗦,这才放缓了口气:“陛下,我的母亲之所以能离开,不只是因为她是妖,我父亲没有试图追寻,而是因为当年唯一一个目睹了我母亲离去的我,对我父亲说,母亲她自尽了。”

武帝浑身皆是一震:“你……”

“青麓她的性子,与已故的秦姜皇后,实在是太像了。”临渊长叹了一口气,扫了一眼已经面色如死灰的武帝,继续说道,“我不会回到南晋做魏世子,因为我不会让她成为第二个秦姜皇后。”

临渊见武帝已然无力再反驳,又补充了一句:“陛下若真的还有心为青麓做什么,不妨去问问那位已经‘失心发疯’李氏贵妃,青麓今日早晨为何会落水。

青麓心神受创时固然会神情恍惚,我倒是不知道她居然你还有可能会自行走动。”

作者有话要说:

这真的只是临渊的一面之词……武帝跟秦姜,其实谁都没法说究竟是谁错了。其实谁都不能真的肯定,武帝就真的以后会不爱秦姜了啊……

☆、遗书

武帝心神俱疲地离开了思怡宫,勉强打起精神,召见了子桑有知,叮嘱她去协助正忙于清扫昨夜的战场的杨思恒和谢渺,同时吩咐她派人看着李萍所在的宁宫,不要让任何人出入,饭菜都由隐卫亲自送入,彻底断绝其与外界的联系。

子桑有知虽然不知内情,然而看出武帝心神不稳,急忙告退。

武帝挥退侍从,独自坐在御书房里。此时快到正午,阳光有些刺眼,然而却没能让武帝觉得明亮。

不知枯坐了多久,他才终于有了些许力气从袖中取出那封信。他手指不住地颤抖,好不容易才打开秦姜皇后的遗书,摊平,熟悉到几乎刻在骨骼深处的字迹重又出现在眼前。

“妾曾与君携手数载,君如今之苦衷,妾心中皆知。

妾未曾怪罪于夫君,只是如今,臣妾之于陛下,不过累赘,再无助力,平添痛苦。

妾不愿如此,故先君一步离开。

愿我夫君为一代明君,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武帝眼眶发涩,却无论如何流不出眼泪。他浑身都在拼命颤抖,直到在那宽大的椅子中蜷缩成一团,也依然止不住。

临渊说的,都是对的。他固然是无可奈何,然而不是没有其他方法,只是因为那些方法更困难些,只是他初为人君,稍稍沉醉于权势,便不愿花费那些个力气。

而他的皇后,他毕生挚爱的那个女人,却因此无奈地用了最后的手段来守住了他们之间的爱情。

姜儿!姜儿!武帝嘶哑着声音想要喊出来,然而那破碎的声音,便如同那些眼泪一般,宛若早已在过去那些年干枯而无止境的岁月里生生耗尽,再也流不出来了。武帝脸上常年堆积的疲倦此刻有如潮水般将他淹没,秦姜离去后,他何曾有一刻不在内疚?

他未必是想不到秦姜的真正死因,只不过是心中一直不愿意这样去想,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姜儿!是我错了!姜儿!武帝从椅子里摔到地上,已经四十出头的武帝如同孩子一般蜷缩在地上颤抖,双手在平坦的地面上拼命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然而终究只是一场空。

什么都已经不在了,他到最后,什么都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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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看着武帝踉踉跄跄离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他刚才被武帝所激,失了常态,说得委实太过分了些。秦姜皇后的悲剧,武帝固然有责任,然而却并不至于像他说的那么不堪。甚至可以说,武帝,也不过是这悲剧中心的一个受害者罢了。

他爱秦姜皇后,一直都远远超过爱君王的权力,那是真的,否则当年的平硕王战功赫赫,又怎会甘于屈居于一个王府的小院子里?若非如此,为何此后的这般多年里,武帝如此地痛苦憔悴?然而他在当年那一个瞬间,被权力稍稍分走了一点点对秦姜皇后的爱,也是真的。

可笑而可悲的就是,这两者都是真的,同时成立。

即便是他下令软禁秦姜皇后的那一刻,他心底里也是深爱着秦姜,他那么做,主要目的当然也是保护秦姜皇后。而这一点,秦姜皇后心中必然也是清楚的。

然而在那一刻,秦姜皇后眼里看到的不止于此,更是如同一个完整的蛋壳上,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纹。

虽然微小,但终将毁去整个鸡蛋。

于是,她选择了最后的手段来停止蛋壳的破碎,让时间再不能改变分毫,用性命为染料让那蛋壳更加熠熠有光。

这样固然是决绝而美丽的做法,犹如飞蛾扑火。然而却也同样自私任性。

她知道,武帝无论如何,都会愧疚,他们曾经的爱,便会因为这样的愧疚而不朽。而那些愧疚,也是她的复仇。

她甚至没有真正考虑过为了青麓和青梵活下来。她或许想过武帝会因为愧疚对这两个孩子好,却没有想过没有母亲、没有助力的皇长子和皇长女,要如何在这样过于阴暗的深宫之中活下来。

到头来,这样的悲剧,其实是武帝与秦姜皇后一起,亲手造就的。

邢诺冲进偏殿的时候,临渊正在出神。

邢诺没发觉临渊心不在焉,忧虑道:“青麓那是怎么回事?不过回了宫里一个多月,又是中了寒毒,又是受寒高烧不退,还隆冬在冰冷的水里泡了几个时辰。所幸她是册木之巫祝,否则若是常人,恐怕已经救不会来了。”

临渊回过神来,轻轻叹气,没回答邢诺的问题:“既然你是火鸟,青麓受寒的症状想必已经无碍了?”

邢诺忧心忡忡:“我帮她祛了寒,又开了几味药,身体要恢复倒是容易,只是心病……”

临渊微阖双目:“心病的话,只能等了。你还是先去看看你那还没出生的侄子吧。”

“唔,也好……等等!什么?侄子?!”邢诺本来还在忧心青麓,这下子显然受惊吓不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我大哥的?大哥他有孩子?等等……还没出生?哈?”

“我叫丫鬟带你去吧,具体的事情,你最好听你嫂子她自己说。”临渊神色有些疲倦,揉着额角起身对邢诺道,“我去看看青麓。”

临渊走到青麓的卧房门外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声音,他站在薄薄的屏风后面,看着对面那个模糊的小小的身影趴在青麓床前。

“皇姐,你醒过来吧。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保护我,可是你受这么重的伤……”姬弘还带着稚气的声音并不高,却让临渊觉得有些酸涩,“皇姐,我会当上太子的,我会保护母妃的,我也一定会保护你。你等我当上太子,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伤害。所以啊,皇姐,你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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