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云染展开信低头去看,看到一半的时候,神色就铁青铁青的。
果然。
金蝉脱壳!
尸首是假的,那庄头交代大火前几日,庞夫人就带着庞姝仪偷偷南下了。
南下……
云染忽然想起,庞夫人姓鹿,而她的娘家兄长正是湖广总督鹿仁非。
南下能去什么地方?
云染实在是想不明白,庞姝仪究竟做了什么,能让庞夫人扔下入狱的丈夫,舍弃儿子儿媳,宁肯假死带着女儿千里迢迢回娘家。
云染尽量的让自己安定下来,努力的平息自己的心情,不要被愤怒淹没了理智。
一直以来,庞姝仪都是云染心里的一个大敌。
任是谁知道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能随时低的影响你的生活,只怕是没有人不会恐慌惧怕的。
以前还好,她至少能知道庞姝仪在做什么,自己就算是事后弥补,也能把事情给补上。
但是现在不成了,庞姝仪若是聪明的,只怕就能从前几次的事情中猜度到了什么,所以她为了防着自己才南下的吗?
可是庞姝仪不会知道,自己已经看不到什么了。
让她这么认命是不行的,她死过一次的人,难道还真的怕庞姝仪不成?
她现在是皇后,而庞姝仪不过是一个连户籍都没有,假死逃脱的人……
户籍?
对,没有户籍、路引,这对母女怎么南下?
云染是绝对不会任由庞姝仪在暗中谋算自己的,她既然敢走出这一步,必然是谋划好了,如何对付自己。
她怎么能任由心腹大患离开?
云染想到这里,就想着这件事情,只怕还是要跟司空穆晟说,自己没有办法调动人沿路审查过路人的路引户籍。
只有司空穆晟才能这样做,也才有这个本事,不动声色的卡住人。
“秋禾。”
“奴婢在。”
秋禾忙掀起帘子进来,对着云染屈膝行礼,“娘娘有何吩咐?”
“你去通禀一声,若是皇上下了朝,就请说我有急事请皇上过来。”既然打定了主意,云染就没想着退缩了。
这对母女已经走了数日,要是等到秋闱过后她再开口,只怕要追也有些困难了。
说是去湖广,但是这么多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绕远路,到时候就怕劳而无功了。
司空穆晟刚下了朝,正想着换了衣裳回关雎宫,就见郑通进来行礼道:“皇上,娘娘那边命跟前的人请您去关雎宫,说是有要事。”
司空穆晟推开更衣的宫人,抬脚就往外走,“什么时候送的信儿?”
“就在刚刚,娘娘说等您下了早朝再跟您回禀。”郑通忙带着人跟上去,脚步匆匆的跟在皇帝身后回道。
司空穆晟想起云染这几日心事重重的样子,脚下又快了几分。
司空穆晟到的很快,云染都唬了一跳,忙迎上去,看着他外头的龙袍都没换,就知道是下了朝就匆匆赶来了。
“也不急在这一刻,好歹先换了衣裳,这一身太重了。”说着亲自替司空穆晟更衣,一脸的内疚。
“让她们来,哪里需要你费心。找我什么事,我这几日就瞧着你心神不宁的,原想着忙过这几日再找你说话。”
原来他看出来了,云染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伪装的足够好呢,不由得有些讪讪的。
正文 522:羊入虎口
这段日子实在是太忙,秋闱大事,容不得他分心,云染这边难免就些疏忽。
换了衣裳,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人,司空穆晟握着云染的手,两人在临窗的大榻上坐下。
几日没注意,榻上的垫子靠枕全都换成了深色,秋深夜凉,这屋子里好些夏天的摆设也都收起来了,全都换成了秋日常用的。
不经意间,这屋子里换了模样,他整日来去匆匆竟也没注意到。
“我早上走的时候,瞧着你神色不太好,就想着下了朝过来看看你,倒是没想到你也要见我,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云染点点头,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暗中调查庞姝仪的事情,虽然不太妥当,但是还是要讲的。
只是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讲起,反而沉默下来。
司空穆晟看着云染的神色,很少见她这样,从来都是有话直说的,也想到了这件事情可能有些不好开口,就道:“你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云染抬起头看着他,想了想,苦笑道:“是啊,跟你从来没有不能说的,可是我不知道这事儿怎么才能说清楚。”
“那就说给我听听,我来替你想想。”司空穆晟握着云染的手,只感觉到她的指尖冰冷冰冷的,心里不由得一震,紧紧的握在手里不松开。
“是庞姝仪的事情……”云染吐出这个名字,只觉得心头上的大石头一下子落了地。
司空穆晟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不是疯了吗?”
“她没疯。”云染认真的看着司空穆晟神色坚定地说道。
司空穆晟的脸色就难看起来,“装的?”
云染颔首,“是,你听我慢慢给你讲,我原本不想打扰你,毕竟秋闱正忙,可是我心里万分的不安,而且这件事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你能找谁,自然是我了,你说,我听。”
云染就把事情从头讲起,将自己的怀疑、调查一一说了出来,还把乔锦璋给她的信,以及顾哲送进来的信都拿给他看。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等到云染说完之后,捧着一杯茶,看着司空穆晟面带厉色的看那两封信,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云染看着他的脸色,这才忽然想起一事儿,当初司空穆晟认定庞姝仪疯了,必然不是别人说疯,他就认为疯了,一定是怕人去查过的。
只怕是去的人回来确定庞姝仪疯了。
可是现在庞姝仪分明没有疯,这事儿可就是有些不对了。
难怪他的神色这么的难看,当初司空穆晟也被庞姝仪给骗过了。
将手心的信收起来,司空穆晟看着云染一副紧张的样子,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脸色有些难看。
就举着顾哲的信,对着云染说道:“我一直以为顾孟是个能勘用的,倒是没想到你这个二堂兄迷迷瞪瞪的混日子,居然也是个深藏不漏的。”
云染:……
她总不能让司空穆晟误会,就认真地对他解释,“哲堂兄自幼就是爱玩的性子,再加上孟堂兄做事情周到,我们兄弟姐妹也习惯了他处处照顾,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哲堂兄也没什么了努力上进的心思,只想着快活度日。这次我也是没办法了,实在是找不到人,这才让他帮我,接到这封信的时候,说实话我也是有些意外的,没想到他的酒肉朋友倒也有些门道。”
“哪里是什么酒肉朋友。”司空穆晟笑道,“那颜朔是右翼先锋营统领颜英的儿子,这小子自幼就被他爹带在身边教养,就跟我带着穆逸差不多。只是后来这孩子十岁左右的时候,为了不让皇帝以为他有异心,这才把儿子送回了京里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