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不话她说下去。韦小宝“啊”的一声,道:“刘一舟,嗯~,这……这可不妙。”
方怡情不自禁,忙问“怎么啦?”韦小宝道:“那不是一个身材高高,脸孔白白,
大约二十几岁的漂亮年轻人?这人武功可着实了得,是不是?他自然并不知道刘一
舟是何等样人,但想此人既是方怡的意中人,谅必是个漂亮的年轻人,既是她们师
哥,说他武功很高也不会错。
果然沐剑屏道:“对了,对了,就是他。方师姊说,昨晚她受伤之时,见到刘
师哥给三名侍卫打倒了,一名侍卫按住了他,多半是给擒住了。不知现今怎样?”
韦小宝叹道:“唉,这位刘师傅,原来是方姑娘的心上人……”不住摇头叹气。
方怡满脸忧色,问道:“桂大哥,那刘……刘师哥怎样了?”
韦小宝心想:“臭小娘,跟我说话时一直没好声气,提到了你刘师哥,却叫我
桂大哥起来。我且吓她一吓。”又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可惜,可惜!”
方怡惊问:“怎么啦?他……他……他是受了伤,还是……还是死了?”
韦小宝哈哈大笑,说道:“什么刘一舟、刘两屁,老子从来没见过。他是死了
活了,我怎么知道?你叫我三声‘好老公’,我就给你查查去。”
方怡先前见他摇头叹气,连称“可惜”,只道刘一舟定然凶多吉少,忽然听他
这么说,心下大喜,啐道:“说话没半点正经,到底那一句话是真,那一句话是假?”
韦小宝道:“这个刘一舟倘若落在我手里,哼哼,我先绑住了他,狠狠拷打他
一顿,打得他屁股变成四爿,问他用什么花言巧语,骗取了我老婆的芳心。然后我
提起刀子,一刀砍将下去,这么擦的一声……”沐剑屏道:“你杀了他?”韦小宝
道:“不是!我割了他的卵蛋,叫他变成个太监。”沐剑屏不懂他说些什么。方怡
却是明白的,满脸飞红,骂道:“小滑头,就爱胡说八道!”韦小宝道:“你那刘
师哥多半已给擒住了,要不要他做太监,我桂公公说出话来,倒有不少人肯听。方
姑娘,你求我不求?”
方怡脸上又是一阵红晕,嗫嚅不语。沐剑屏蔽道:“桂大哥,你肯帮人,用不
到人家开言相求,那才是侠义英雄。”韦小宝摇手道:“不对,不对!我就最爱听
人家求我。越是‘好老公、亲老公’的叫得亲热,我给人家办起来来越有精神。”
方怡迟疑半晌,道:“桂大哥,好大哥,我求你啦。”韦小宝板起了脸,道:
“要叫老公!”沐剑屏道:“你这话不对了。我师姊将来是要嫁刘师哥的,刘师哥
才是她老公,她怎么肯叫你老公?”韦小宝道:“不行,她嫁刘一舟,老子要喝醋,
大大的喝醋。”沐剑屏道:“刘师哥人是很好的。”
韦小宝道:“他越好,我越喝醋,越喝越多。啊哟,酸死了,酸死了!喝得醋
太多,哈哈,哈哈!”大笑声中,捧了那个包裹,走出屋去,反锁了屋门,带了四
名随从太监,骑马去西长安街吴应熊在北京的寓所。
他在马背之上,不住右手虚击,呼叫:“梆梆梆,梆梆梆!”从随从都不明其
意,又怎想得到,桂公公这次是奉圣旨去发财,自然要将云南竹杠“梆梆梆”的敲
得直响。
吴应熊听说钦使到来,忙出来磕头迎接,将韦小宝接进大厅。
韦小宝道:“皇上吩咐我,拿点东西来给你瞧瞧。小王爷,你胆子大不大?”
吴应熊道:“卑职的胆子是最小的,受不起惊吓。”韦小宝一怔,笑道:“你受不
起惊吓?干起事来,可大胆的很哪!”吴应熊道:“公公的意思,卑职不大明白,
还请明示。”昨晚在康亲王府中,他自称“在下”,今日韦小宝用奉旨而来,眼见
他趾高气扬,隐隐觉得势头不好,连声自称“卑职”。韦小宝道:“昨晚你一共派
了多少刺客进宫去?皇上叫我来问问。”
昨晚宫里闹刺客,吴应熊已听到了些消息,突然听得韦小宝这么问,这一惊非
同小可,立即双膝跪倒,向着天进连连磕头,说道:“皇上待微臣父子恩重如山,
微臣父子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皇上的恩典。几天臣吴三桂、吴应熊父子甘为
皇上效死,决无贰心。”
韦小宝笑道:“起来,起来,慢慢磕头不迟。小王爷,我给你瞧些物事。”说
着解开包袱,摊在桌上。
吴应熊站起身来,看到包袱中的兵器衣服,不由得双手发抖,颤声道:“这……
这……这……”拿起那张口供,见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刺客是奉了平西王吴三桂差
遣,入宫行刺,决意杀死清迁皇帝,立吴三桂为主云云。饶是吴应熊机变多智,却
也不禁吓得魂不附体,双膝一软,又即跪倒,这一次是跪在韦小宝面前,说道:
“桂……公……公……公,这……这决不是真的,微臣父子受了奸人……陷害,万
望公公奏明圣上,奏……奏明……”
韦小宝道:“这些兵器,都是反贼携入宫中的,图谋不轨,大逆不道。兵器上
却都刻了贵府的招牌老字号。”吴应熊道:“微臣父子仇家甚多,必是仇家的奸计。”
韦小宝沉吟道:“你这话,本来也有三分道理,就不知皇上信不信。”吴应熊道:
“公公大恩大德,给卑职父子分剖明白。卑职父子的身家性命,都出于公公所赐。
韦小宝道:“小王爷,你且起来。你昨晚已先送了我一份礼,倒象早料到有这
件事似的,嘿嘿,嘿嘿。”吴应熊本待站起,听他这句话说得重了,忙又跪倒,说
道:“只要公公向皇上给卑职父子剖白几句,皇上圣明,必定信公公的说话。”
韦小宝道:“这件事早闹了开来啦,索额图索大人,侍卫头儿多隆多大人,都
已见过皇上,回禀了刺客的供状。你知道啦,这等造反的大事,谁有天大的胆子,
敢按了下来?给你在皇上面前剖白几句,也不是不可以。我还想到了一个妙计虽不
是十拿九稳,却多半可以洗脱你父子的罪名,只不过太也费事罢了。”吴应熊大喜
道:“全仗公公搭救。”
韦小宝道:“请起来好说话。”吴应熊站起身来,连连请安。
韦小宝道:“这些刺客当真不是你派去的?”吴应熊道:“决计不是!卑职怎
能做这等十恶不赦、罪该万死之事?”韦小宝道:“好,我交了你这个朋友,就信
了你这次。倘若刺客是你派去的,日后查了出来,那可坑死了我,我非陪着你给满
门抄斩不可。”
吴应熊道:“公公万安,放一百个心,决无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