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吴应熊倘若拒捕,就动手打好了。”将调兵的金符交了给他。韦小宝道:
“得令!”接了上谕,便向宫外飞奔出去。公主正在宫门相候,见他快步奔出,叫
道:“小桂子,你干甚么?”韦小宝叫道:“乖乖不得了,你老公逃了。”竟不停
留,反而奔得更快。公主骂道:“死太监,没规没矩的,快给我站住。”韦小宝叫
道:“我给公主捉老公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披星戴月,马不停蹄……”胡言
乱语,早就去得远了。韦小宝来到宫外,跨上了马,疾驰回府,只见赵良栋陪着张
勇等三将在花厅喝酒,立即转身,召来几十名亲兵,喝令将张勇等三将拿下。众亲
兵当下将三将绑了。张勇凛然道:“请问都统大人,小将等犯了甚么罪?”韦小宝
道:“有上谕在此,没空跟你多说话。”说着将手中上谕一扬,一连串的下令:
“调骁骑营军士一千人,御前侍卫五十人,立即来府前听令。预备马匹。”亲兵接
令去了。韦小宝对赵良栋道:“赵总兵,吴应熊那小子逃走了。吴三桂要起兵造反。
咱们赶快出城去追。”赵良栋叫道:“这小子好大胆,卑职听由差遣。”张勇、王
进宝、孙思克三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韦小宝对亲兵道:“好好看守这三人。赵
总兵,咱们走。”张勇叫道:“韦都统,我们是西凉人,做的是大清的官,从来不
是平西王的嫡系。我们三个以前在甘肃当武官,后来调到云南当差,一直受吴三桂
排挤。他调卑职三人离开云南,就是明知我们三人不肯附逆,怕坏了他的大事。”
韦小宝道:“我怎知你这话是真是假?”孙思克道:“吴三桂去年要杀我的头,全
凭张提督力保,卑职才保住了脑袋。我心中恨这老混蛋入骨。”张勇道:“卑职三
人如跟吴应熊同谋,怎不一起逃走?”韦小宝心想这句话倒也不错,沉吟道:“好,
你们是不是跟吴三桂一路,回头再细细审问。赵总兵,追人要紧,咱们走罢。”张
勇道:“都统大人,王副将善于察看马迹,滇马的蹄形,他一看便知。”韦小宝点
头道:“这本事挺有用处。不过带了你们去,路上倘若捣起蛋来,老子可上了你们
大当。”孙思克朗声道:“都统大人,你把小将绑在这里,带了张提督和王副将去
追。他二人倘若有甚矣诏,你回来一刀把小将杀了便是。”韦小宝道:“好,你倒
挺有义气。这件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来来来,张提督,我跟你掷三把骰子,要是
你赢,就听你的,倘若我赢,只好借三位的脑袋使使。”也不等张勇有何言语,当
即大声叫道:“来人哪,拿骰子来!”王进宝道:“小将身边有骰子,你松了我绑,
小将跟你赌便是。”韦小宝大奇,吩咐亲兵松了他绑缚。王进宝伸手入袋,果然摸
了三枚骰子出来,刷喇喇一把掷在桌上,手法甚是熟练。韦小宝问:“你身边怎地
带着骰子?”王进宝道:“小将生平最爱赌博,骰子是随身带的。要是没人对赌,
左手便同右手赌。”韦小宝更是兴味盎然,问道:“自己的左手跟右手赌,输赢怎
生算法?”王进宝道:“左手输了,右手便打左臂一拳;右手输了,左手打右臂一
拳。”韦小宝哈哈大笑,连说:“有趣,有趣。”又道:“老兄跟我志同道合,定
是好人。来,把这两位将军也都放了。王副将,我跟你掷三把,不论是输是赢,你
们都跟我去追吴应熊。若是我赢,刚才得罪了三位这件事,就此抵过。如果是你赢,
我向三位磕头陪罪。”张勇等三人哈哈大笑,都说:“这个可不敢当。”
韦小宝拿起骰子,正待要掷,亲兵进来禀报,骁骑营军士和御前侍卫都已聚集,
在府外候令。韦小宝收起骰子,道:“事不宜迟,咱们追人要紧。四位将军,这就
去罢!”带了张勇、赵良栋等四人,点齐骁骑营军士和御前侍卫,向南出城追赶。
王进宝在前带路,追了数里,下马瞧了瞧路上马蹄印,说道:“都统大人,奇怪得
很,这一行折而向东去了。”韦小宝道:“这倒怪了,他逃回云南,该当向南去才
是。好,大伙儿向东。”赵良栋心下起疑:“向东逃去,太没道理。莫非王进宝这
小子故意引我们走上错路,好让吴应熊逃走。”说道:“都统大人,可否由小将另
带一路人马向南追赶?”韦小宝向王进宝瞧了眼,见他脸有怒色,便道:“不用了,
大伙儿由王副将带路好了。滇马是他养的,他不会认错。”吩咐亲兵,取兵刃由张
勇等三人挑选。
张勇拿了一杆大刀,说道:“都统大人年纪虽轻,这胸怀可是了不起。我们是
从云南来的军官,吴三桂造反,都统大人居然对我们推心置腹,毫不起疑。”
韦小宝笑道:“你不用夸奖。我这是押宝,所有银子,都押在一门。赢就大赢,
既抓到吴应熊,又交了你们三位好朋友。输就大输,至不济给你老兄一刀砍了。”
张勇大喜,说道:“我们西凉的好男儿,最爱结交英雄好汉。承蒙韦都统瞧得
起,姓张的这一辈子给你卖命。”说着投刀于地,向韦小宝拜了下去。王进宝和孙
思克跟着拜倒。韦小宝跳下马来,在大路上跪倒还礼。
四人跪拜了站起身来,相对哈哈大笑。韦小宝道:“赵总兵,你也请过来,大
伙儿拜上一拜,今后就如结成了兄弟一般,有福共享,有难共当。”赵良栋道:
“我可信不过这个王副将,等他抓到了吴应熊,我再跟他拜把子。”王进宝怒道:
“我官阶虽低,却也是条好汉子,希罕跟你拜把子吗?”说着一跃上马,疾驰向前,
追踪而去。
向东驰出十余里,王进宝跳下马来,察看路上蹄印和马粪,皱眉道:“奇怪,
奇怪。”张勇忙问:“怎么啦?”王进宝道:“马粪是稀烂的,不知是甚么缘故,
这不像是咱们滇马的马粪。”韦小宝一听大喜,哈哈大笑,说道:“这就是了,货
真价实,童叟无欺,这的的确确是吴应熊的马队。”王进宝沉吟道:“蹄印是不错
的,就是马粪太过奇怪。”韦小宝道:“不奇怪,不奇怪!滇马到了北京,水土不
服,一定要拉烂屎,总得拉上七八天才好。只要马粪是稀烂的,那定是滇马。”王
进宝向他瞧了一眼,见他脸色诡异,似笑非笑,不由得将信将疑,继续向前追踪。
又奔了一阵,见马迹折向东南。张勇道:“都统大人,吴应熊要逃到天津卫,
从塘沽出海。他在海边定是预备了船只,从海道去广西,再转云南,以免路上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