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个庖丁打扮的人走了出来,这人在沈家资历极高,可是说沈家所有的厨子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柳慕言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昨日你在厨房与人嚼舌根,说我年纪轻不知深浅,早晚糟蹋了沈家,这些我都知道。”
下人们不由得替刘厨子擦一把汗,就这么惹到柳小姐了,总算有个要挨罚的了。
柳慕言却道:“但是你在沈家掌勺二十余年,从未出错,改赏!来人,赏白银一百两!”
什么,这都能赏!
“虽然你在背后议论主子是非,但是这越不过你的功劳之大,所以该赏!”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柳慕言又把府中大大小小的管事的,不管事的,做工的,不做工的,凡事只要做过一些年头的下人全部一批批拎出来,然后一个个赏过去,而且都是重赏,有些人可能做一辈子工都得不到这样的赏赐。
看着那些下人欣喜若狂的神情,柳慕言则是始终淡淡的微笑着,职业性地,无懈可击地。
沈玉侧着身,一只手支着头看着柳慕言的侧脸,他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来,柳慕言原本是端庄坐着,却感受到沈玉的目光侧头看了眼,然后说道:“有什么好看的吗,大公子。”
沈玉狭长的眸子深不见底,他淡淡说道:“商鞅立木。”
柳慕言叹了口气道:“没错,我今日不计前嫌广撒恩泽,并非立威,而是立信,我就是要告诉他们我是一个明主,赏罚分明,不会无辜苛责。有功劳的我就认同,我便大力地赏。”
随后她看了看下面那些正高兴地数钱的下人们,又道:“如果连信都没,只有威,那又如何能够管好这事。商鞅立木,不罚反赏,就是这个理。”
“当然,今后的日子,我还是会恩威并施,才能把人收的服服帖帖。”
沈玉忽然淡淡笑了,柳慕言疑惑地看着他,沈玉轻轻说了句,“我看你还是改姓沈吧,爷爷想必很乐意把这家交给你来管。”
柳慕言别过脸去看向众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名和姓也亦然,怎可说改就改,大公子莫要儿戏了。”
沈玉依旧是撑着头,慵懒地坐在那儿,“入沈家并不只有改性这一条路。”
柳慕言带着一丝冷笑,“幸好只是大公子你这么想。”
随后柳慕言赏完了下人便撤了椅子走了,消息传到文阁老耳中,说是柳慕言大肆嘉奖了一番府中下人,文阁老笑着点了点头。
他对沈管家说道:“这柳慕言,还真块宝啊,我一定要把他留在沈家。”
作者有话要说:
☆、祖孙三人
沈贵妃娘娘的长秋宫中,终于出现了应景的秋色,那秋风扫过长长的回廊,带来一丝凉飕飕的秋意。
沈贵妃,摄政六宫,风头无量,上头只有一个去世多年的名义皇后而已,如今连唯一的皇子都死了,这皇宫中便再没有所谓的嫡子这一说。
按照顺序排下来仍然活着的长子便是皇四子端王,而最尊贵的皇子便是沈贵妃的儿子陈留王。
如今最大可能继位登顶东宫的皇后嫡子去世,那么这东宫之位的角逐只会越来越激烈,但是沈贵妃心中却没有谱,因为以她对皇帝多年的了解,皇帝似乎在十二皇子去世之后就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马上就是皇帝的寿辰,沈贵妃自然这几日忙得不得了,要布置这布置那的,各种都需要她来亲自操刀和操心。
这之后正在查看账目名册,却听到有人来报,说是陈留王来了,沈贵妃则是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候着自己儿子进来,却看到进来的不止陈留王,还有自己的亲生父亲文阁老。想必是文阁老下了朝没出宫,而是直接和陈留王来了长秋宫。
沈贵妃自然立刻起身迎接道:“爹,你怎么来了,都没有通知一声,本宫也好招待一下。”
立刻让人搬来了椅子让文阁老坐下,文阁老便甩了甩袖子坐下说道:“别劳师动众了,老夫就是来看看娘娘而已。”
随后文阁老示意陈留王和沈贵妃都坐下,沈贵妃回到自己的榻上说道:“爹今日倒是好兴致。”
文阁老似乎是带着心事来的,他回想了一下忽然说道:“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了端王世子,要不是陈留王提点,我还真的认不出来了。”
沈贵妃剥了一个橘子给自己的父亲,说道:“端王世子确实仪表不凡,只是整个人都太冷峻了,见到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文阁老接过女儿手里的橘子,沈贵妃虽然贵为堂堂贵妃,,连文阁老见了都要尊称行礼,但是毕竟是自己亲爹,孝心还是有的,文阁老满意地说道:“老夫这女儿还是一如既往乖巧。”
随后他塞了一片橘子说道:“端王世子倒是真的深得圣上喜爱,再加上端王这战功赫赫的皇长子。”文阁老看了眼陈留王,意味深长地说:“你倒是还没那么容易。”
文阁老意下所指,自然是东宫之位,如今放眼朝中,虽说众说纷纭,热门的皇子也有好几个,但是最被人推崇的无非就是雄才武略战功赫赫的端王,和出身显赫远近贤名的陈留王。
陈留王倒是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儿,似乎都没有把文阁老和沈贵妃那些对话听进去,他穿着浅绿色的竹纹绸衣,倒是映着那侧脸更高贵了几分。
沈贵妃又道:“听说端王最近可是招了一个人才,连皇上都赞不绝口,不过可惜是个女儿身,但是封了五品随从女官,也是端王那一派的,似乎是端王世子的属下。”
文阁老点点头,似乎在回忆记忆中那个女子的身影,那个女子虽然未上过朝廷,但是听闻依旧,隐约也见过一次,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只是似乎尚未婚配,但是女官年纪大的还未婚配的也并不奇怪,他记得那女子眉目清苍,风骨不凡,更有倾国之姿。
他回忆完便道:“似乎是叫什么,冷若曦,确实有才华,听说河南这次水患能够及时补救到位,也是她出的主意,还有那张公私贿案,也是她发现的线索,确实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女子。”
沈贵妃听着母亲口中絮絮叨叨,忽然想起自己儿子的婚事,不由得问道:“爹,夜儿的婚事……”
文阁老的思绪被拉回来,他看向自己的孙子,陈留王那双带着微寒却极有威慑力的眸子也看向了文阁老,他说:“但凭爷爷做主。”
文阁老微微垂下头,他为此事烦恼已久,因为皇帝有透露意思,倒是和之前截然相反,意思是让他从沈家里找一位陈留王妃出来,皇帝的想法从来都是此一时彼一时,文阁老思来想去,心中对二儿子沈城愧疚已久,想着不如就让沈城的独女沈菀来做这王妃。
但是沈菀的心性实在……如果是按照高门妇来选或许勉强能够,但是如果是按照未来太子妃的标准来选,未免太过毛躁了。思来想去,只有沈峨光,嫡长女的大度、沉稳、显贵,都是最适合陈留王裴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