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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青葱事件(45)

“我们根本不该上路!”旭宸忽然对自己的计划全盘否定起来,“如果我们在那个石台下面也像现在这样,挤在一起,只一个晚上而已,最迟等到明天天亮,我们最多就是着凉发烧……那个时候我应该抓住鸿牛,我甚至都碰到他的衣服了,我应该……我不该被动的只让他抓着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觉出旭宸的情绪开始不稳,陆东强捺身上的战栗,开口安稳,“别傻了……”话刚说一半,他忽然停住,他清楚的感觉到温热的水滴,不住地滴在自己揽着旭宸胸前的手臂上。

东哥胳膊用力地把人往胸前勒紧,像一种保护、一种无声的安慰,也像一种力量的支持,“没事的,旭,没事……”东哥身子弯向前,微微低下头,刚好两人的脸颊能贴着脸颊,冰凉,贴久了,才能慢慢感觉到那上面带着温度的水汽。

旭宸能感觉到泪水从他们两个人的面颊上划过,他知道此时此刻还远不能对今天的事妄下定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情绪掩饰也掩饰不住,他害怕了,真的慌了,为未来不知名的结果,为自己曾经做过的愚蠢决定,为眼前冰冷凶猛的溪水,为东哥腿上一直流血不止的伤,也为……意外,甚至是死亡。

第32章 患难真情二

在屋子的火炕上,一面看着外面的大雨,一面等着看小鸡仔破壳的两个人,宋烨和米小黎确实心里一直担心着迟迟未归的另外四个,但在二哥来找他们之前,他们对另外四人会遭遇到什么一点概念也没有。

二哥,就是他们寄宿的‘家庭旅馆’的男主人,老实巴交的顶着一张平凡的脸,带着典型的被风吹出红褐色皮肤,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汉子,在他们寄宿这一晚上的功夫内,宋烨跟他说过的话,甚至包括打招呼在内都没有超过十句。但此刻,大雨倾盆的时刻,这位朴实的庄稼汉子,拎着厚重帆布胶面雨衣,背着一大捆粗粗的尼龙绳,要宋烨试着联络他的同学们,因为他打算去‘迎一迎’至今未归的客人们。

宋烨没有入过谷,自然不知道里面的危险情形,可如今一个善良,但原本还算陌生的人主动提出这个要求,宋烨立刻就警觉起来,“怎么,里面有什么问题么?”

“这雨太大些了哇,好些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努们这些娃都是城里来的,山路滑水又涨,这种天,喃们都很少进沟里,危险的嘞!”二哥边穿雨衣边解释,“刚刚村长得信儿,说水涨到浮桥面上嘞,拐子溪从山头那边到这边村口的尾巴就只有最后这一骨节儿有桥,村长怕被冲毁,里面的人出不来……里面溪水肯定涨嘞,乡长已经集人去桥口守着,咱得去看看努们那几个娃,把他们接出来。”

刚下雨那会儿打电话是没人接,这会儿宋烨再联系却是电话根本打不通了,无论是他们谁的电话都不通,不知道是因为山里没有信号,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跟你一起去。”宋烨放下电话,语气不容置疑。

“努们不行,山里面没经验!”二哥回绝得相当坚定,“努们要不放心就在谷口等着,喃们回来一定会经过那儿的。”

“会长?”

宋烨回头看看米小黎,拿起两件塑料雨披,一人一个。二哥的话很朴实也很现实,他们的经验太少了,不能去山里添乱,但也起码能在护桥接人的工作上搭把手吧。

——

长久的坐姿让旭宸渐渐把自己的重心移在了东哥的身上,他靠在他怀里,仰着头枕在东哥的肩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衣服上结出的水滴,很专注,看那水滴由小变大,碰触了到旁边贴着褐中泛青的嫩枝,然后再像破了的气泡一样,无声无息的湮没,化成水流往下淌,水流很清,源源不绝,如果不是地上的湿痕,几乎看不出来那微小的波动。

听声音,外面一直还在下,但声音转小了,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窝棚遮挡的缘故,还是雨势确确实实的减弱了。

只是相比雨声和不远处的流水,显得山林更静了,没有人烟的寂静。

陆东好像很疲累,低着头正抵在旭宸的肩窝上,呼吸之间喷到对方的皮肤上,让旭宸觉得他的呼吸有点烫,有点痒,带着一点无意的情色,但更多的是安心。

“你觉得冷么?”旭宸开口,声音里还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陆东抬起头,微微换了个姿势,伸手摸了摸旭宸身上,入手一片温滑细腻,略带潮湿,“你冷了?”

陆东在探他体温的同时,旭宸也能感觉到陆东的手温比自己的体温高,他难道在发烧?“你腿上伤口没有清洗,我怕伤口感染引起发烧。”

“嘁!这点伤!”

陆东言语之间,似乎很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不过旭宸能感觉到陆东身上的颤栗不断,如果不是冷的,那自然是疼的,或者两者都有。原本绑伤口的白棉背心早就被血浸透了,某人毫无疑问的在死撑,只是如今他们这副惨样,陆东不死撑又有什么办法?

盖在旭宸身上的外套已经没有那会儿那么湿了,旭宸扯下来与陆东身上那件薄的交换了一下,在对方抗议前,开口转移了注意力,“我们聊聊天吧。这样时间可能不会那么难捱。”

“聊什么?”

“就聊……为什么你总能把上千块的衬衫穿成跟地摊货一个档次……”

陆东就势咬了眼前的细白颈子一口,他就知道这破孩子嘴里从来吐不出象牙。

……

“……靠山吃山,挖矿换钱,所以,我家就是人们口中说的那种暴发户,穷得就剩下钱的那种。”陆东讲家里的发家史,讲到最后不由得撇撇嘴,“我都不知道等有一天山被挖空了,他们还怎么办。”

“那你毕业后要回家子承父业么?”

“迟早得是吧!”陆东有些认命,“你知道么?我爷爷有七个孩子,加上我这辈的堂兄弟姐妹,只有我一个人读完高中,至于大学……往上数几百辈子,我也是陆家的唯一一个‘秀才’。我爷爷那人特别厉害,大家都怕他。他指名说等他死了,我就是下一代主事,不服从的全部逐出家门上街讨饭,我那些叔叔姑姑们,连大气都不敢出。”陆东想了想,又没出息的加上一句,“我也不敢反对。”

陆东看旭宸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感觉心里就好像找到了一个依靠,也不再那么紧绷,那么担心害怕了,“好了,该换你说你家了。”

“其实,我觉得要是你爷爷碰上和平年代有机会读书,才华肯定比你高,也不会一辈子守山吃山靠挖矿起家了。”旭宸一想到自己家,“东哥你看新闻频道么?”

“偶尔,我不喜欢看新闻,还有什么政治之类的。”陆东不在意的回了一句,“怎么了?”

“那我说了你也不知道!”旭宸耸耸肩,“我爸妈他们是搞新闻的,我爸叫季朝,我妈叫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