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司樾挑眉,笑道,“原来是你。好,你来给大伙儿讲讲,二哥的小嘴儿滋味如何?可还甘美?”
狼妖不想回答,可他的嘴巴却自己动了,开口道,“不甜,酸的,还有点臭……”
司樾顿时爆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那面色扭曲的二哥道,“听见没,连你小弟都嫌弃你,以后记得多刷刷牙。”
二哥气得脖子发红,青筋直跳,可没了舌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死死地瞪着司樾,扭着肩膀一个莽冲朝她扑去。
“诶诶诶——”司樾后退半步,不必她出手,押着二哥的两妖就拉住了他。
“败军之将,还敢放肆?”她由止不住笑意,啧了一声,挥手道,“去去去,一边跪着去,待会儿再来收拾你。”
她话语一出,气得火冒三丈的二哥倏地自发走去一旁,跪在了司樾脚边,顶着一张愤怒至极的脸,身体却乖乖的一动不动了。
恒子箫站在一旁,手里还提着剑,没有放松戒备。
“师父,他们是?”
“不急,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司樾又对着那数百小妖道,“去,把村民驮过来。”
那些小妖的脸色顿时扭曲成了猪肝,可不论他们如何不情愿,身体都自发地往后山石窟走去。
听了一晚上“二哥!我的好二哥!”的呼号,石洞里的村民惊得一宿未眠,不知那号子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当听见脚步声后,村民们不由得噤若寒蝉,相互偎缩在了一起。
可这一次,迎接他们的不是冷血残暴的妖怪,而是一头头四肢着地,跪爬过来的坐骑。
石洞里的村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昨天还穷凶极恶的妖怪,如今却跪在地上,对他们磕头喊道,“求爷爷奶奶骑我,让孙子背您出去!”
旬末惊恐地抓着哥哥的手,“哥哥……他们怎么了?”
旬初亦是呆愣地看着眼前这群不停磕头的妖怪。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妹妹小声道,“大概是,疯了……”
第153章
天傍亮儿, 小羓村里出现了一幕震撼的绝景。
村门内外,上百名壮汉四肢着地,一步步往村子里爬来, 每个人的背上都骑着一名战战兢兢的村民。
他们从半山腰被驮回村子里, 没有人知道这帮残暴的妖怪又要做些什么,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们的举动就极其反常诡异。
时隔半个月重返家园,村子和他们走时没什么大的差异,只是多了两个生人。
“是他们!”旬末抓着哥哥的衣角, 认出了这是他们从溪边带回来的人。
旬初一怔。
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喝了药,居然没有被杀死……
到了村中间的空地上,驮着村民的妖怪们终于停了下来。
漫山遍野地打了一宿,他们累得直吐舌头,双手撑地, 耷拉着脑袋哧哧喘气。
“好好。”司樾合掌,不让他们起来, 也不让村民们下来, 就着一人骑一人的姿势, 问话道, “有人和我讲讲, 这些是什么人么?”
这几百号人,不管是骑着的村民还是被骑着的妖怪, 都更想知道她是什么人。
在一阵愕然的寂静后,最老的羊妖忐忑地开口了。
“这两位…英雄, 敢问,是你们降服了这群妖怪么?”
他像是个能主事的人, 司樾便往他身前走去。
“不错,他们想要杀我,可惜没这个本事。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他们又是什么人?”
恒子箫确信师父一早知道此间内情,这些话不过是为了他和村民们才问的。
“啊,果然如此。”老羊说着就要下来给司樾磕头,“多谢英雄出手相救,老朽并全村…”“罢罢罢!”
司樾一把扶住他,“你且坐着说话。”
老人揩了揩眼角,在司樾的坚持下,颤着手回道,“这里是小羓村,我是这里的村长。”
他叹着气,向司樾恒子箫娓娓道来了一切。
“半个月前,狄虎将军突然率兵,击退了鬼牛所领的叛军。鬼牛被斩,他的部下四处溃逃。”
村长指向了远处的群山,“从我们村向西,过七八十里就是鬼牛的老巢。他的巢穴被魔军剿了,里头的败兵便往我们这里逃来,霸占了村子,将我们赶去后山的石洞里,每日供他们取乐、吃肉。”
“才半个月不到,村里已经死了三十多人了。” 他又是一声长叹,眼眶滚烫发红,声音也哽咽起来,“我们被关在石洞里,没吃没喝,整日担心受怕。幸蒙两位英雄搭救,否则……”
随着村长的叙述,周围其他村民或是悲愤沉默,或是低头抹泪,低声嚎哭起来。
他们成了这一伙儿兵匪的玩物粮食。
滴水未进倒还可以忍受,可一连半月的恐惧阴翳,将这些村民们折磨得形消影瘦、憔悴恍惚。
这里所有人的体貌状态都不容乐观。
“原来如此,”司樾点头,难得正经,“你们受苦了。”
村长扭头,看向身后同骑一人的旬初旬末,“这俩孩子的父母都被他们吃了,前两日他们还被妖怪带走,不知道叫去做了什么,昨晚回来时,满头是血,我们还以为要没命了。”
司樾看了过去,旬初对上了她的眼睛后,蓦地低下头去,回避了司樾的目光。
“既然如此,老村长,你就先带着大家安顿去罢。”司樾道,“先恢复了精神,再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这些强盗有我们看着,只管放心。”
“好好好,一切就有劳二位英雄了。”村长连连点头,尚有些忌惮地扫了眼单独跪在一旁的二哥。
二哥脸色铁青,嘴角流着血,身上也多有淤青,满脸要吃人的愤恨,偏偏站不起来,只能老老实实地跪在道路中央。
要不是被咬掉了舌头,此时他的嘴巴一定忙个不停。
死里逃生的村民们实在是筋疲力尽,顾不上招待两位救命恩人,相互搀扶着往自家去。
空旷的地上只剩两百多号兵匪,守灵似地排排跪着。
旬初扶着妹妹从妖怪背上跳下来,路过司樾时,他顿了顿,踟蹰地仰头望向她。
“我…”他抿了抿唇,片刻,只低低道了句,“对不起。”
司樾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又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她没有说话,只是抽回手时,少年身上的伤已尽数愈合,变得光洁如初。
沉闷的痛感骤然消失,旬初一愣,怔怔地待在原地。
司樾已转身往恒子箫那边去了。
“师父,您早就知道鬼牛的残兵逃到了这里?”恒子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