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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洛李维斯回信(52)

陈挽突然觉得今天不像公事往来,像他梦中的某一帧。

不过现在要醒了。

陈挽很珍惜地弯了眼睛说:“赵先生,再见,”

赵声阁皱了下眉,他不太喜欢陈挽这个笑容,好像在用那双笑眼拼命地记下什么,又像是在夜色中告别,所以他当机立断地叫住他:“陈挽。”

陈挽停下来。

他提醒道:“签合同在下周。”

下周还要再见面的。

“好的,”街边晚灯映在在陈挽眸心,他微笑说,“赵生,再会。”

正式签合同那日陈挽并没有带那副红宝石袖扣和领带夹。

后来赵声阁发现,其实无论什么场合,陈挽都没有戴过。

合同是四方一起签的,沈谭两家只注资,不参与运营,因此到会的除了赵声阁、徐之盈和陈挽,还有一位工程师方谏,赵声阁在剑桥的同学,博后,是本次项目的总工,带领着一个实验室团队。

四人分坐于会议室的四方,气氛比较正式严肃,各人轮流签字,交换合同,手续完毕,徐之盈热情地对陈挽伸出手:“陈先生,合作伙伴是你,我真的很高兴,发自内心地。”

项目虽然是徐家和明隆一起瓜分,但徐家股权太少,决策权基本掌握在赵声阁手里,没想到对方选了陈挽,是个意外之喜。

陈挽笑着同她握手。

赵声阁阖上文件夹,宣布:“会议结束。”

陈挽便放开了徐之盈的手,又去和方谏握了下。

四个人里,赵声阁和徐之盈都是甲方,大老板小老板,方谏算是第三方,只有陈挽是乙方,向上社交要搞好,平行社交不能忘。

方谏没有徐之盈那么热情,人也比较恃才傲物,少白头显得很严肃,一板一眼,作为某国际奖项最年轻的获得者和海洋工程方面的大拿,是海市为数不多敢跟赵声阁呛声的人。

他不管你什么背景多少身价多大项目,反正不能违背他的科学原则。

方谏人虽较为古板固执,但对待研发高度热情,由于项目的保密系统级别很高,他创建了加密的群聊空间,直接将其余三人都拉进来,每天在里面发布工程方案思路和一些艰深晦涩的理论支撑,有时是外语文献,有时是结构图表,雷

打不动,洋洋洒洒。

后面一般紧跟着一大片沉默而尴尬的空白和寂静。

两位日理万机的甲方都不大搭理他。

不过徐之盈比较会做人,开始的时候还偶尔敷于场面回复几句,后来由于内容越发高深,已如看天书,她就是想硬捧也插不进话了,便只剩陈挽还坚持捧场。

陈挽不好意思让大佬独自在群里唱独角戏,所以即便有些看不懂的也会去大概了解一下,然后回复。

何况,他负责的板块是和对方有交叉地带的,随着项目的推进,交涉也越来越多。

第41章 忠君之事

久而久之,方谏便觉得,陈挽和那两个从头发丝到鞋尖都是铜臭味的资本家不一样,对方是懂他的学术成果和科研精神的,对他的态度改变了很多,甚至在想到什么绝佳的思路时也不管是夜里一点还是凌晨四点,就在群里直接@陈挽。

赵声阁从来不在群里发言,但每当方谏发了什么新消息,要报告什么事项,讨论什么新方案,他就直接去戳陈挽。

陈挽好像永远在线,只肖对方一个“?”就马上兢兢业业当起赵声阁专属的、随叫随应的私人翻译AI。

明隆当然也有专门的技术组,赵声阁更多是把控项目的总体进程,协调各方统筹全局,但陈挽看他真的很重视,便尽量把方谏的方案讲得深入浅出。

“赵先生,方博依据的原理大概就是这样,冬季洋流是一个不可控变量,我们尽量在十一月之前定下来。”

“嗯。”

“好,那哪里有疑问可以随时找我。”

“打扰你吗?”

陈挽责任心很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赵声阁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陈挽。”

陈挽的手紧了紧。

“我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甲方。”

“……”

赵声阁善解人意道:“忙的时候可以不回我。”他从来不要求陈挽时时即刻回应他。

但陈挽是事事有回应的人。

开始语音是因为赵声阁不习惯低效率的交流方式,以目前他和赵声阁的聊天频率,隐隐有赶超他和卓智轩之势。

赵声阁的通话申请像他本人一样气场强大,一声一声催促着猝不及防的陈挽。

在陈挽的社交认知里,好像只有关系特别熟特别好的人之间才会随时语音通话。

陈挽心里疑惑,声音听起来很妥当:“赵先生。”

“陈挽。”赵声阁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

语音忽然静下来,传递着彼此的呼吸声,时而同频,时而错开,赵声阁的气息很低,平稳,可陈挽觉得有什么沿着无形的电流烧到了他的脑子里,但赵声阁还是不说话,他只好说:“赵先生,我先给你说一下海油隧道支架的合力结构吧。”

“说。”赵声阁声音低低地,磁性很强。

陈挽勉强集中注意力,正正经经开始为甲方解说,讲到一半,赵声阁说:“陈挽,有人叫你。”

陈挽说得太认真了,自己都没注意,回头一看,说:“噢,是我同事,到饭点了。”

“嗯,那先吃饭。”

陈挽说:“没关系,我们先把这部分讨论完吧,还是您要先去吃饭?”

赵声阁说:“你去吃饭,下午再说。”

陈挽花了几秒钟理解这句话,意思是下午还可以再打语音吗,他马上说:“好。”

赵声阁说:“我下午有两个会议,分别是两点四十到三点二十,五点到六点,晚上没有安排。”

“?”陈挽没能即刻反应过来。

赵声阁没听到他的回复,挺公事公办地问:“你什么时候方便。”

陈挽不知怎么,也开始报备起自己的行程:“我两点半要去一趟证券大楼,大概半个钟,然后三点十五分和团队的小朋友再敲一遍图稿,大概四十分钟我会传到我们的群组里,四点半有个客户过来,一个钟差不多能结束,然后就没事了。”

说完他才觉得自己未免说得也太详细了,为了显得自己专业一些,他飞快在脑中画时间轴,补充:“那我们的重合时间是三点四十五到四点半之间,还有五点半之后。”

“嗯,等我电话。”

陈挽保持着专业的态度说:“好的,赵先生。”并且把下意识想重复的那句“我等你电话”咽了下去。

挂了电话,陈挽发了会儿呆,心理处于一种很复杂的状态。

当然是高兴的,能和赵声阁说上话,但也有疑惑和突然被馅饼砸中的茫然。

他从来没想过能和赵声阁有这样密切、高频的联系,虽然说的都是公事。

他们的对话基本上由大段的洋流运动规律理论、树状图和经济数据点线构成,多的一句闲聊都很难找到,更不可能有什么早安晚安之类的温馨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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