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漫天唇边泛起一丝浅笑道:“如果当真如此,对我们倒是件好事。”
“不错,如果齐宁出城而无法归来,死在外面,朝廷必然会派人调查此案,如此一来,我们这边反倒轻松许多。”沈凉秋也显出一丝冷笑:“三个月时间,就很容易过去了。”
“如果不是如此呢?”江漫天问道。
沈凉秋一怔,江漫天目光深邃,轻声道:“此人在西川坏了蜀王的大事,去往东齐,又将东齐公主迎回了楚国,这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
“他手无兵权,又无任何证据,在这东海,我倒要看看他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沈凉秋握拳道:“这里不是西川,更不是京城。”
“凡事谨慎一些总是为妙。”江漫天再次提笔,慢条斯理道:“将军,澹台炙麟的尸首,还是尽快处理为好,是否已经定下了下葬的日子?”
“三天之后!”沈凉秋道:“眼下已经开始筹备海葬事宜,只要海葬一过,万事大吉,齐宁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休想再掀起风浪。如果一切顺利,海葬过后,他就该返京,到时候就只需要对付辛赐一人而已。”
“好!”江漫天笑道:“江某但愿一切平平安安,他日一旦大事得成,将军非但能够取金刀澹台家而代之,成为帝国军方柱梁,而且还能获封东海之王,青史留名!”
沈凉秋淡然道:“青史之中,我不在意鲜花还是狗屎,我只在乎我的路上是否有荆刺。”他站起身来,转过身,却是头也不回离开。
江漫天神色不变,提笔写字,等沈凉秋离开,很快就从外面又走进一人来,却正是江家三爷江易水。
江漫天头也不抬,只是淡淡问道:“你都听见了?”
“是!”江易水在江漫天对面坐下,冷笑道:“兄长,沈凉秋此人心狠手辣却又胆大包天,对此人不可不防。”
“哦?”江漫天放下狼亳,抬头看了江易水一眼,问道:“可查明去向了?”
“出城之后,他们应该是往东南方向去了。”江易水低声道:“但现在究竟去往何处,还不曾查明。兄长,你觉得齐宁可能往哪里去?”
江漫天摇摇头,忽然问道:“我问你,那天晚上的事情,你确定齐宁没有发现什么?”
“兄长放心,我安排的十分妥当,没有出任何纰漏,齐宁绝不会看出破绽。”江易水十分肯定道:“而且他也不可能猜到那场火是另有缘故。”
江漫天沉吟片刻,终是微微颔首。
江易水冷笑道:“可惜时机未到,否则将齐宁那臭小子碎尸万段,若非是他,黑鳞营现在就是在云儿手中,京城附近有咱们的兵马,以后做起事来,也就方便的多。”
江漫天皱眉道:“不争一时之失,此等事情,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是小弟失言了。”江易水忙道,随即又低声道:“兄长,沈凉秋此人十分阴险,而且心狠手辣,我只担心,他真要是羽翼丰满,完全掌控了东海水师,到时候反倒不受咱们控制。”微皱眉头:“对此人咱们还是要好生提防。”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江漫天淡然一笑,唇边泛起一丝不屑:“沈凉秋此人最大的弱点,便是野心太大,一个人只要有野心,其实也不难对付。就算他完全掌控东海水师又能如何?仅凭区区几万水军,他又能够成就怎样的大事?他一心想要拜将封王,就势必要仰仗隐主,沈凉秋是聪明人,他比谁都明白,没有隐主,他的野心就绝无实现可能。”
江易水笑道:“兄长所言极是。其实说到底,沈凉秋能与我们合作,无非是因为隐主的缘故。”想了一想,才凑近江漫天问道:“兄长,楚国真的会在三个月之内向北汉用兵?”
“云儿送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江漫天神情严肃起来:“兵部已经开始制定北上的作战计划,只是尚未对外透露,云儿也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得到这个消息。虽然还没有弄清楚具体的发兵时间,但以我的判断,三月之内如果再不出兵,很可能会错过良机,隆泰和司马岚都不会一直等下去。”
江易水冷笑道:“不过这一次北伐,楚国的君臣一定是小心谨慎。秦淮大战之后,楚国的国库空虚,这一次就算勉强凑齐军饷,只怕也打不了太久,如果在短时间内没有取得突破,迟滞在北汉境内……!”说到这里,眼眸之中竟然显出身神采来。
江漫天却是淡定自若,悠然道:“战事一开,想要收手就不容易了。隐主一直等候的机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楚军主力北上,背后空虚,正是我们拥护隐主成就大业之时,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我们一雪当年血仇之时。”
江易水闻言,目中显出寒意,握拳道:“金刀澹台当年在东海所作所为,到时候我们十倍偿还回去!”
第1010章 抽丝剥茧
江漫天不知齐宁身在何处,韦御江却也不知道齐宁眼下情势如何。
齐宁迟迟未归,而且没有半点消息回来,这让韦御江心急如焚,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从刑部跟过来的几名官员也都觉得事情蹊跷,时不时地向韦御江打听消息,何时可以返京,韦御江只能尽力应付。
对刑部那几名官员来说,澹台炙麟的尸首已经检查过,而且已经确定是自尽,此种情况下,也就不存在什么谋害,既然不存在谋害,也就不存在什么凶手,刑部也就不必一直留在这里费心思去找什么真凶。
韦御江虽然担心齐宁安危,但这两日却并未空着。
他挑选了驿馆一处院子,而且在屋内做了布置,屋内的摆设,也按照澹台炙麟的书房来摆放,窗户也如同发现澹台炙麟自尽时候一样,全都关死,此外甚至让人做了一个假人,勒住脖子,悬挂在屋梁之上,基本上也就还原了澹台炙麟死时的现场,这两日韦御江几乎也都呆在这院子里,仔细寻摸着其中的破绽。
他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瞧着悬挂的假人,眉头始终紧皱。
直到屋门被“嘎吱”推开,韦御江依然在沉思中没有惊觉,只等到来人拍他肩头,韦御江才回过神来,赫然抬头,却见到站在自己身边的竟赫然是自己担心了几天的齐宁。
“侯……侯爷!”瞧见齐宁,韦御江先是一怔,随即显出欢喜之色,立马站起身。
齐宁微微一笑,扫了屋子一边,才走过去在边上的椅子坐下,含笑道:“韦司审一直在研究大都督之死?”
韦御江点点头,见齐宁毫发无伤,心中才放心下来,虽然很是奇怪这几天齐宁到底去向何方,但他毕竟只是刑部一名普通官员,也不敢多问。
“可发现什么破绽?”
韦御江皱眉道:“侯爷,这几日卑职一直在寻思到底漏了什么地方没有想到,可是……!”
齐宁微笑抬手,指着那悬挂在梁上的假人道:“韦司审,自尽的是不是大都督?”
韦御江一愣,有些不明白,却还是道:“侯爷,这是卑职制作的假人,但代表的确实是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