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漠摆手笑道:“凌大人客气,说起来,这一回还是凌大人帮着韩漠,否则可没这么顺利……”他伸手将马车的窗帘关上,车厢内微暗一些,但依然清晰明亮,自怀中取出几张银票,往凌磊的手中塞去,低声道:“凌大人,这点银子,你拿着喝喝茶……”
凌磊急忙退去:“不敢不敢,韩将军,咱家可不能要……”
韩漠皱眉道:“凌大人,我是将你当成朋友的,你若不收,便是看不起我韩漠了……”
凌磊听到“朋友”这让人激动的字眼,感动起来,这才接过来,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却是一千两银子,这别说喝茶,买下几家茶楼都不成问题,压低声音惊道:“韩将军……”
“在宫里也要打点花银子的。”韩漠微笑道:“以凌大人之才,区区一个通事舍人,那是大材小用……打通一些关节,让内廷总管或是娘娘们背后为你说几句话,总要往上挪一挪!”
凌太监一时间眼圈便红了,他深刻地感觉到,这位世家少年将军,是真的将自己当做朋友看,从没有感觉到的温暖,此时流遍全身,不由收起银子,竟是握着韩漠的手,轻叹道:“韩将军,你大仁大义,对咱家如此厚爱,咱家便是赴汤蹈火,那也要报答韩将军的大恩!”
韩漠被他握着手,虽然很郁闷,但是也不好推开,轻声道:“凌大人,朋友这二字,寓意深刻,便是要互相帮助……日后若有用得着韩漠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凌太监立刻道:“韩将军,你若有吩咐,只要开口,咱家别无二话……”他的脸憋得通红,显然是异常的激动。
他在宫中,何曾体会过韩漠给他的这种“友谊”,愈发地觉得珍贵,此时对于韩漠的感激,那真是达到了巅峰,打定主意,定要交好韩漠这个朋友,竭尽所能,日后也要为韩漠办些事情。
似乎是为了表达对韩漠的感激,凌太监压低声音道:“韩将军,有件事儿,本不该咱家来说,但是韩将军既然当我是朋友,咱家还是对韩将军坦诚相见……”
韩漠不动声色,笑道:“凌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太监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韩将军,咱家有一次不巧听到一句话……”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眼珠子左右看了看,才以更低的声音道:“是那萧贵妃说,要找机会害死韩淑妃……”
韩漠闻言,立刻皱起眉头来。
韩淑妃,就是韩淑,韩漠的那位堂姐。
韩漠知道,后宫是世家的另一处战场,斗争之激烈,并不亚于朝堂之争,各世家的娘娘们,自然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在后宫斗法。
他自然更清楚,那萧妃如今是后宫主持,蛮横的很,心中想着除掉其他世家娘娘,那也是很多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是凌太监既然能听到萧妃亲口说出那种话,那就说明萧妃对于韩淑妃的怨恨已经是达到极点,这才口不择言被一个太监听到,从某种角度来说,萧妃如今只怕是真要在后宫谋害韩淑妃了。
看来自己这次回京,还要进攻看看淑妃,提醒她要小心萧妃的毒计。
“凌大人,你这是将我真的当成朋友了……”韩漠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凌磊的肩头,毫无疑问,有这名太监在宫中,自己就等于在宫里有了眼睛和耳朵。
他希望凌太监真的能够用这笔银子往上爬一爬,如此一来,日后这位太监对自己的用处将更大。
……
自夕春城出发,到第五日黄昏时分,已经远远望见了燕京城的轮廓,一路上顺利的很,此时瞧见燕京城,车队更是加快了速度。
韩漠骑在马上,遥望前方,远远却瞧见前方正有一群人,黑白相间,知道是从京里出城来迎接的官员,顿时催马上前,身后薛绍和肖木以及数名御林骑兵飞速跟上。
渐进人群,只见有十多名官员,多是文官,其中有一名武将很是显眼,正是豹突营弓兵队护军参领窦善。
这一群官员看起来很是奇怪,文官的腰间都系了一条白色的粗麻布,而身为武将的窦善,豹头盔上,竟然系着白色的飘带。
韩漠飞马驰近,翻身下马,众官员便纷纷迎上来,都是拱手行礼,一时间却并没有说话,而窦善上前来,也是拱了拱手,他那张成日里保持着笑容的脸,此时却显得黯然无比。
韩漠皱起眉头,拱手还礼,随即轻声问道:“大人,这……出了何事?”
窦善看着韩漠,眼圈竟然有些泛红:“指挥使大人……过世了!”
第438章 一张纸,一句话!
韩漠先是一愣,但是瞬间便明白过来,失声道:“什么……指挥使大人……”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韩漠的第一感觉却是觉得心里一沉,随即泛起一阵感伤。
他身后上前来的薛绍和肖木,也是一脸震惊,随即脸上就显出黯然之色,看起来也很是伤痛。
指挥使大人,自然是说豹突营的指挥使鄂青仑。
韩漠自小到大,能让他钦佩的人,实在不多,但是鄂青仑却绝对是其中一位,因为鄂青仑的品德,也因为鄂青仑的人生经历。
鄂青仑年少从军,进入西北大营,身经百战,战功赫赫,一步一步地爬到了豹突营指挥使的位置,可以说,他是要忠诚与鲜血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他治军甚严,爱兵如子,即使因为身体时常发作的伤势在家中休养,却也时常往军营里去管束部下,教导兵士。
对于燕国,他亦是一腔忠诚,誓死效忠皇族,也正因如此,他深得皇帝的宠信,身任御林军要职。
韩漠钦佩这个人成长的历程,更钦佩这个人忠诚的秉性以及正派的人品,此时闻听他去世,吃惊之下,自然是颇为伤感。
“什么时候的事情?”韩漠轻声问道。
窦善叹道:“指挥使大人似乎知道自己不行,十天前便从府中搬到了营里住着,他是想在临死前,多看看军营,多看看将士们……”
韩漠皱眉道:“这样说来,指挥使大人是在军营中……去世?”
窦善摇头道:“不是,昨天夜里,指挥使大人巡营时,突然晕倒,今日凌晨时分,醒转过来,却已经……已经是气若游丝……”顿了顿,叹道:“指挥使大人倒是想在军营中离去,但是他却担心这样会影响军中秩序,也会影响将士们的训练,所以令人将他送回府中,可是一到府里,指挥使大人便去世……”说到这里,一脸的伤感。
旁边上来一名官员,小心翼翼地道:“韩将军,下官奉尚书大人之命,前来迎候大人!”
韩漠转头一看,见是一名身着户部官服的官员正恭敬地对着自己施礼,他瞧着这人的面孔很是熟悉,脑子一转,立刻想起来,这人不是别人,却是户部下属的仓部主事,叫做常罗。
韩漠几个月前与霜儿一同前往槐树村看望燕儿母女,却是发现了这个常罗与那槐树村村长杨焦之妻杨田氏的奸情,更是瞒过户部往京城附近的村落增加两成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