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山冷哼一声,挥手便要让手下人冲上去,鲁宏却已经抬手道:“且慢!”
“捕头是想放过这小畜生?”乔乐山冷笑道。
鲁宏脸色一沉,道:“乔乐山,咱们之前可是说的明白,我帮你把这事儿办了,五万两银子不能少我一文,你现在杀了他,银子从何而来?”
“捕头多虑了。”乔乐山道:“他死了,赌坊还在,我就算砸锅卖铁,许诺你的银子,一文钱也不会少你。”
对乔乐山而言,能够从温不道口中逼问出银子的下落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若温不道拒不交代,那也定然不能让他活下去。
鲁宏向秦逍看过去,见秦逍神色冷峻,也正望着自己,一咬牙,背过身,不再看秦逍。
秦逍看在眼里,心知鲁宏已经做了最后的决定,再也无法挽回。
乔乐山一挥手,手下人正待上前,猛见鲁宏再次抬起手臂,乔乐山露出恼色,还没说话,却听鲁宏已经沉声道:“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乔乐山一怔,皱起眉头,侧耳聆听。
“马蹄声!”
一人立刻道。
旁边立刻有人道:“对,是马蹄声,从……从北边过来的,咦,不错,是从驿站那边过来的。”
乔乐山脸色微变。
秦逍这时候自然也听到,夜色之中,果然从北边传来阵阵马蹄声,蹄声交错,显然来骑还不少。
“小心了!”乔乐山低喝一声,握起拳头,全神戒备,手底下四名壮汉也都握紧了刀。
西陵这些年虽然没有再生出刀兵之祸,但这块土地也从没有真正太平过。
座落在西陵大地的诸多城池虽然秩序井然,可是城池之外,往往是另一个世界,经常会有匪类出没。
早些年,西陵门阀为了自身的利益,确保西陵走廊能够畅通,曾联手以西陵都护府的名义大肆剿匪,却也是剿灭了几股实力颇强的盗寇,一度让西陵盗寇缩头不出。
如今的西陵大地上,虽然几乎没有可以威胁到门阀的大股匪患,但零零散散打家劫舍的盗寇却也还是不在少数。
这种时候,突然有数骑往这边过来,乔乐山等人只以为是有盗寇出没。
夜色之中,来骑如风,只是眨眼间,竟然有七八骑如同幽灵一般冒出来,距离乔乐山不过几步之遥,当先一骑勒住马缰绳,座下那匹高头骏马长嘶一声,一个人立,停在当地。
其他数骑一字排开,几乎是同时勒住了马,只比第一骑落后半个身位,整整齐齐。
夜风吹过,秦逍看得清楚,来骑总共有九骑,清一色都是黑色的骏马,这九匹马俱都是膘肥腿长,马上的骑士竟然都穿着黑色的皮胄,背负长弓,腰挎马刀,披着黑色的披风。
更让人骇然的是,这九人都戴着极为诡异的面具,狰狞可怖,如同暗夜中的厉鬼一般。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乔乐山见得对方威风凛凛之中透着诡异,背脊生寒。
当先一骑戴着獠牙面具,面具下那一双眼睛犀利非常,抬头望见乔乐山身后不远的温不道,翻身下马,一手按着腰间佩刀刀柄,竟然对乔乐山等人视若无睹,直往温不道走了过去。
对方来势凶猛,人多势众,乔乐山等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那面具人走到温不道面前,“呛”的一声,却已经拔出腰间佩刀,夜色下,那马刀泛着乌黝黝的暗光,在马刀出鞘那一刹那,甚至让人感觉一阵寒气袭来。
温不道脸上竟然带着浅浅的笑容,抬起双臂,将那枷锁送到面具人眼前,面具人二话不说,马刀挥起,手起刀落,速度快极,只听“咔嚓”一声响,枷锁已经断成两截子。
鲁宏等人赫然变色,便是秦逍也轻“啊”了一声,心想这人的马刀不但锋利异常,便是刀法也极其了得。
“来得晚了一点,好在没有太耽搁事情。”面具人轻声道:“五哥莫要怪我!”
温不道却是哈哈一笑,拍了拍面具人的肩头,指着边上的秦逍道:“这是我的小兄弟,义薄云天,如果不是他,我未必能等到你们过来。”
面具人并不在意秦逍尚年轻,竟然向秦逍深深一礼,带着一丝敬意道:“这份恩情,兄弟们都不会忘记,也一定会找机会报答。”
秦逍终于回过神来,向温不道问道:“赌神……赌神叔,他们……?”
“秦兄弟,不要害怕,这都是自家兄弟。”温不道柔声道:“你对我有恩,就是对他们有恩。”
乔乐山身边一名壮汉只觉得匪夷所思,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是什……?”
还没说完,“嗖”的一声响,一支羽箭撕裂空气,“噗”的一声,已经从壮汉的脖子没入,瞬间贯穿了壮汉的脖子,壮汉后面的话根本发不出声响,身体晃了晃,往前栽倒在地。
兀自骑在马上的八名骑士中,一人正在收弓,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训练有素。
第38章 荒西死翼
一箭穿颈!
乔乐山等人悚然变色。
温不道向秦逍笑道:“秦兄弟,我先和我的结义兄弟把事情了结了,待会儿再和你说话。”不等秦逍多言,向前走出两步,冲着脸色惨白的乔乐山微笑道:“乐山兄弟,你是否还想知道那些银子的下落?”
乔乐山隐隐明白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鲁宏也是一脸震惊之色,目光扫过那些黑胄骑士,又赫然扭头看向站在温不道身旁的面具人,猛然间想到什么,失声道:“是……是荒西死翼,他们是荒西死翼!”
“荒西死翼”四字一出,乔乐山身体一震,瞳孔收缩。
秦逍听到“荒西死翼”四字,也是心下一凛。
这个名号,他虽然谈不上有多熟悉,却并不陌生。
关于荒西死翼,最让他记忆深刻的便是两年前在宇文郡发生的事情。
那天早上,人们惊讶的发现,宇文郡青罗县县衙正门外竟然竖起了一根巨木,青罗县太爷则是不着片缕赤着身子被绑在巨木之上,昏迷不醒。
在众目睽睽醒过来之后,县太爷竟然当众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自己贪赃枉法颠倒黑白的所作所为供认出来。
人们只觉得匪夷所思。
堂堂县太爷,被人赤身绑在县衙门外且不说,竟然还当众招供自己的罪状,如果不是好几百人亲眼所见,谁也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
不明真相的人只以为县太爷受惊之后,脑子不正常,这才自供罪状,但也有人觉得这背后定有蹊跷,只是真相究竟是什么,一时间也无人说的上来。
不过青罗县发生此事,西陵都护府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立刻派人前往,将青罗知县直接押回奉甘府城。
仅仅过了三天,青罗县隔壁的剑山县竟然诡异地复制了同样一幅场景。
剑山知县也是被赤身绑在县衙正门前,不过剑山知县却并没有像青罗知县那般当众坦白自己的罪状,被人救回县衙之内后,不但将县里的衙差全都聚集守卫县衙门,甚至还在县里征调了数十名壮丁,将县衙里三层外三层守卫的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