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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诀(52)

血刀僧奔跑迅速,奔出数十丈后,迎面高峰当道,更无去路。他身形一晃,疾转回头,从水岱身旁斜斜掠过。水岱挥剑横削,差了尺许没能削中,血刀僧又向西北奔去。水岱见他重回旧地,心道:“在这谷中奔来奔去,又逃得到哪里?不过老是捉迷藏般地追逐,这厮轻功不弱,倒不易杀得了他。笙儿又不知到了何处”他心中焦急,提一口气,脚下加快,和敌人又近了数尺,忽听得血刀僧“啊”的一声,向前仆倒,双手在雪地中乱抓乱爬,显是内力已竭,摔倒了便爬不起来。

石洞中狄云和水笙都看得清楚,一个惊慌,一个欢喜,狄云斜眼瞥处,见到水笙满脸喜色,心中恼恨,不由得手臂收紧,用力在她喉头一扼。

眼见血刀僧无法爬起,水岱哪能失此良机,抢上几步,挺剑向他臀部疾刺而下,这是不欲一剑便将他刺死,要将他伤得逃跑不了,再拷问水笙的所在。长剑只递出两尺,蓦地里左脚踏下,足底虚空,全身急堕,下面竟是一个深洞。

这一下奇变横生,竟似出现了妖法邪术,花铁干、狄云、水笙三人眼见水岱便要得手,却在一瞬之间陡然消失,不知去向。跟着一声长长的惨叫,从地底传将上来,正是水岱的声音,显是在下面碰到了极可怕之事。

血刀僧一跃而起,身手矫捷异常,显而易见,他适才出力挣扎全是作伪。只见他跃起身来,双足一顿,没入雪里,跟着又钻了上来,抓着一人,抛在雪地里。那人鲜血淋漓,正是水岱,但见他双足已然齐膝而断,一时也不知是死是活。

水笙见到父亲的惨状,大声哭叫:“爹爹,爹爹!”狄云心中不忍,惊骇之余,也忘了再伸手扼她,反而放开了手臂,安慰她道:“水姑娘,你爹爹没死,他……他还在动。”

血刀僧左手一挥一扬,一道暗红色的光华在头顶盘旋成圈,血刀竟又入手。原来适才他潜伏雪地,良久不出,是在暗通一个雪井,布置了机关,将血刀横架井中,刃口向上,然后钻出雪来,假装失刀,令敌人心无所忌,放胆追赶,终于跌入陷阱。水岱纵横武林数十年,阅历不可谓不富,水陆两路的江湖伎俩无不通晓,只是这冰雪中的勾当却令他防不胜防。他从雪井中急堕而下,那血刀削铁如泥,登时将他双腿轻轻割断。

血刀僧高举血刀,对着花铁干大叫:“有种没有?过来斗上三百回合。”

花铁干见到水岱在雪地里痛得滚来滚去的惨状,只吓得心胆俱裂,哪敢一前相斗,挺着短枪护在身前,一步步地倒退,枪上红缨不住抖动,显得内心害怕已极。血刀僧一声猛喝,冲上两步。花铁干急退两步,手臂发抖,竟将短枪掉在地下,急速拾起,又退了两步。

血刀僧连斗三位高手,三次死里逃生,实已累得筋疲力尽,倘若和花铁干再斗,只怕一招也支持不住。花铁干的武功本来就不亚于血刀僧,此刻上前拚斗,血刀僧非死在他枪下不可,只是他失手刺死刘乘风后,心神沮丧,锐气大挫,再见到陆天抒断头、水岱断腿,吓得胆也破了,已无丝毫斗志。

血刀僧见到他如此害怕的模样,得意非凡,叫道:“嘿嘿,我有妙计七十二条,今日只用三条,已杀了你江南三个老家伙,还有六十九条,一条条都要用在你身上。”

花铁干多历江湖风波,血刀僧这些炎炎大言,原来骗他不倒,但这时成了惊弓之鸟,只觉敌人的一言一动之中,无不充满了极凶狠极可怖之意,听他说还有六十九条毒计,一乙要用在自己身上,喃喃地道:“六十九条,六十九条!”双手更抖得厉害了。

血刀老祖此时心力交疲,支持艰难,只盼立时就地躺倒,睡他一日一夜。但他心知此刻所面对的实是一场生死恶斗,其激烈猛恶,殊不下于适才和刘乘风、陆天抒等的激战。忠要自己稍露疲态,给对方瞧出破绽,他出手一攻,立时便伸量出自己内力已尽,那时他短枪戳来,自己只有束手就戮,是以强打精神,将手中血刀盘旋玩弄,显得行有余力。他见花铁干想逃不逃的,心中不住催促:“胆小鬼,快逃啊,快逃啊!”岂知花铁干这时连逃跑也已没了勇气。

水岱双腿齐膝斩断,躺在雪地中奄奄一息,眼见花铁干吓成这个模样,更是悲愤。他虽然重伤,却已瞧出血刀僧内力垂尽,已是强弩之末,鼓足力气叫道:“花二哥,跟他拚啊。恶僧真气耗竭,你杀他易如反掌,易……”

血刀僧心中一惊:“这老儿瞧出我的破绽,大是不妙。”他强打精神,踏上两步,向花铁干道:“不错,不错,我内力已尽,咱们到那边崖上去大战三百回合!不去的是乌龟王八蛋!”忽听得身后山洞中传出水笙的哭叫:“爹爹,爹爹!”血刀僧灵机一动:“此刻若是杀了水岱,徒然示弱。我抓了这女娃儿出来,逼迫水岱投降。这姓花的便更加没有斗志了。”他向着花铁干狞笑道:“去不去?打五百个回合也行?”

花铁干摇摇头,又退了一步。

水岱叫道:“跟他打啊,跟他打啊!你不跟陆大哥、刘三哥报仇么?”

血刀僧哈哈大笑,叫道:“打啊,打啊!我还有六十九条惨不可言的毒计,一乙要使在你的身上。”一边说,一边转身走进山洞,抓住水笙头发,将她横拖倒曳地拉了出来,拉扯之时,已是不断喘气,说什么也掩饰不住。

他知道花铁干武功厉害,唯有以各种各样残酷手段施于水氏父女身上,方能吓得他不敢出手,当下将水笙拖到水岱面前,喝道:“你说我真气已尽,好,我试给你瞧瞧,真气尽是不尽?”说着用力一扯,嗤的一声响,将水笙的右边袖子撕下了一大截,露出雪白的肌肤。水笙一声惊叫,只是穴道被点,半分抵御不得。

狄云跟着从山洞中爬了出来,眼看着这惨剧,甚是不忍,叫道:“你……你别欺侮水姑娘!”血刀老祖笑道:“哈哈,乖徒孙,不用担心,师祖爷爷不会伤了她性命。”他回过身来,手起一刀,将水岱的肩削去一片,问道:“我的真气耗竭了没有?”水岱肩上登时鲜血喷出。花铁干和水笙同时惊呼。

血刀僧左手一扯,又将水笙的衣服撕去一片,向水岱道:“你叫我三声‘好爷爷’,叫是不叫?”水岱呸的一声一口唾液,用力向他吐去。血刀僧侧身闪避,这一下站立不稳,脚下一个踉跄,只觉头脑眩晕,几乎便要倒将下来。

水岱瞧得清楚,叫道:“花二哥,快动手啊,快动手!”

花铁干也见到血刀僧脚步不稳,心中却想:“只怕他是故意示弱,引我上当。这恶僧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血刀僧又横刀削去,在水岱右臂上砍了一条深痕,喝道:“你叫不叫我‘好爷爷’?”水岱痛得几欲晕去,大声道:“姓水的宁死不屈!快将我杀了。”血刀僧道:“我才不让你痛痛快快的死呢,我要将你的手臂一寸寸的割下来,将你的肉一片片削下来。你叫我三声‘好爷爷’,向我讨饶,我便不杀你!”水岱骂道:“做你娘的清秋大梦!”血刀僧眼见他极是倔强,料想纵然将他碎割凌迟,也不会屈服,便道:“好,我来炮制你的女儿,看你叫不叫我‘好爷爷’?”说着反手一扯,撕下了水笙的半幅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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