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海盗的声音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如飓风般卷过来,撞击在我的灵力光环上,我告诉他,我对你的抉择没有兴趣,我现在关心的是汐的安全,希望你不要打扰她,如果她被你吵醒,我会在愤怒之下挑破你的咽喉。
然后又是那种藐视一切的笑声,他说,年轻人,你连我在哪里都找不到,何况你身上还中了寒冰钥的寒气,怎么来割破我的喉咙?再说,我没有机会把她吵醒了,即使周围的土地都崩塌了也不会把她吵醒。
你在说什么?
你仔细看看你喜欢的女子吧。寒冰钥是用极南冰盖下的万年戾冰炼制而成,戾冰是灵域里最寒冷的东西,而且在邪气的操纵下可以把任何东西变为冰雕。
聆汐的身体越来越僵硬,我的手开始颤抖,我喊着,汐,汐,你不要离开我,你再阂说说话。
我的声音哽咽,把头埋在她冰冷的肩膀上,泪水簌簌地流淌下来,落在她的身上瞬间凝固成了晶莹的冰粒。
回忆起汐说过的话,我死了就不用嫁给万年青,我死后会化做情侣鸟,在释爱海苦岸边为你歌唱为你祈祷。
想着想着,泪水汹涌而出,从来都没有流过这么多泪水,她躺在我的怀抱中,依然美丽的倾国倾城,我轻轻吻她漂亮的睫毛,吻的时候嘴唇轻微颤抖。
我不断地把我的灵力传输到汐的体内,希望她的生命可以延续一段时间,哪怕不能苏醒过来,只要她还有心跳还有呼吸,我就感动的心满意足,可是事实上,那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深渊大盗说,年轻人,你那样传输你的灵力,自己会葬送性命。
我说,和她死在一起我会很幸福。如果我不死,我也会去找你报仇,要么你把我杀了,要么我把你杀了用你的鲜血祭奠她,然后我再陪着她死去。
年轻人,我无话可说了。祝你们好运,我们后会有期。
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好象那个人根本就没有走,就像那个人没有来一样。我抱着汐向神殿的深处走去,我的脚步声碰撞到墙壁,回音在空旷古老的大殿上来回跳跃,我感觉自己是多么的渺小,自己并不能真正支配命运,我们都挣扎在命运的汪洋中。
不断地出现一群群小海妖,他们都被斩在我的黝骨神剑下,化做冤屈的灵魂,飘摇在海底的某个角落,终日不见阳光,唯有黑暗中如梦般徐徐升起的水泡,空洞而恍惚。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如果谁阻止了我前进的脚步,我就叫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开始变的具有杀戮性。也许杀戮是最好的防御,在这个世界上,有的时候杀戮的人才能真正地生存下去。绝对的友好很难立足,这就是现实的悲哀。回想起来,自己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和自己的处世之道有着不可解脱的关系。恍惚中,弊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弊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事实证明弊那样的人更适合生活在这个权力纷争的世界,弊现以后会飞黄腾达,但是我总感觉这样的生活并不完美,似乎缺少了很多世间珍贵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为弊的飞黄腾达高兴还是惋惜。
人到底为什么而活着呢,人又应该怎样活着呢?
这个问题,外婆在生前也经常考虑,可是也没有总结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我也想不清楚,真想找个天朗气清的夜晚,独自坐在大殿的穹顶,看满天繁星熠熠发光,看清风拂落徐徐的枫叶,看月光斜跳跃在剑眉间,然后安静地思考一个晚上。
聆汐冰凉而倾城的脸庞一晃入眼,她蓝灰色的长发擦过我的胳膊,垂下去拖在墨绿色的地板上犹如纤细柔软的锦缎。我一直这样抱着她,抱着她向前走去,希望在寒气在完全扩散到我五脏六腑之前,可以见到深渊大盗,即使杀不死他我也心满意足,因为我已经尽力了。
经过了很多牢房,我的金黄色灵光汹涌到房门前,房门被撕成无数的碎片落在地上,然后从里面出来很多自然族的水师勇士,也不知道他们被囚禁在这个地方多么久了,当然并不是牢中所有的勇士都可以走出来,走不出来的已经死在牢房里,因为疾病,因为寒冷,因为黑暗,也有的是因为思念,因为孤独。
勇士们感激地跪在我面前,跪在两个濒临死亡的人面前,他们说,谢谢恩人相救!说着扣了很多头,我冰冷地说,你们都起来吧,告诉我深渊大盗在什么地方?
他们站起来,我看到了他们额头上的血痕,还有眼角的泪水。他们告诉我没有见过深渊大盗,更不知道深渊大盗在什么地方。
我没有说话,抱着心爱的汐继续朝前走。脚底的灵风把汐飘逸的长发吹的向后飘去,自己及地的战袍也鼓了起来,我伫立在风中,听到他们说,好人一生平安。
我继续朝前走,看谁敢阻挡我的路,接着我释放了不知道有多少的自然族勇士。他们的反应一样,我对他们的态度也一样,冰冷无情。既然救了他们,还罗嗦什么。
不知道这深渊神殿群有多么深,我只是怀着信念坚持地走下去,朝着黑暗更黑处走下去。我的人生也一样,既然选择了远方,就要风雨兼程。我们在为了自由和幸福不断追求不断摸索不断开拓着。
悠扬的曲子从神殿深处传来,远远望去,一位窈窕的女子坐在台阶上,悠然拨动琴弦,灵力结界在身边徐徐散开。
她说,你好,我是深渊神殿的另一位护法,纤鱿子。请让我为你们弹奏一首暗夜之曲,希望你们听了后很快的进入沉睡。
渐渐的,伴着曲子,黑暗袭来,神殿显得更加深不见底。可是,那片黑暗渐渐被黝骨吸收,周围逐渐亮敞起来,纤鱿子伫立在我面前,笑容诡异,她抱着海星琴说,趁着黑暗,我的致命一击靡靡之音打在了你怀里的女子身上,她注定要死去,比忍受寒冰钥的冰寒好受些。
当纤鱿子看清聆汐身上披着的仇恨盔甲时,面容凝固,缓缓的倾倒在坚硬的地板上,嘴角汹涌的流出血液,眼神游离而涣散。海星琴摔成碎片,滑向大殿四处。
她用最后的气力说,仇恨盔甲,是我疏忽了。
纤鱿子死的时候眼睛依然睁着,原先竖着的头发缭乱地散在地上,胸口处有一道很狭小的裂口,是被仇恨盔甲反弹回去的致命一击所伤。
我抱着聆汐从她身边走过,也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害人反而害了自己。这样一来,很多事情似乎注定,如果不是遇到冰龟子,汐不会中寒气,但是我们将至少有一个人躲不过纤鱿子在暗夜之曲下的致命一击。
我抱着汐继续朝着神殿深处走去,从背后传来一阵沧桑的声音,那声音如跳动的音符穿越在周围,年轻人,很不错,又杀死了我的一位护法,我在返照湖的波澜阁等着你。
声音变换了方向,从我的头顶汹涌而下,我仿佛看到了一张血腥的大嘴。我停了停脚步,伫立在墨绿色的石壁边,看了看深不见底的神殿远处,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