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相士,遭神鬼之忌!”那阴兵道:“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陈家从古到今,插手了太多阴间的事情,好多人要死了,到了你们陈家弟子的手里,就死不了了,无形中,坏了我们幽冥界的威严好规矩,但是你们法术高强,而且平时也不作恶,所以上面虽然发发牢骚,却也没怎么把你们当做仇敌。可有一条,陈家的人太厉害,这世上的人,但凡是想要趋吉避凶的,都去找陈家帮忙了,这让我们少了很多的香火供奉!你也知道,幽冥界里,有几个上层领导,还是很贪财的,这引起了他们非常大的怨言和不满!”
我听得脊背发寒,仔细想想,果然是这样。
我自己都是差点被烧死鬼给缠死的人,是因为汉生老爷子出手相救,才得以逃脱性命,到后来,我们全家感谢的人,也都是麻衣陈家,谁去拜过幽冥界的十殿阎王,更别提什么护法,什么判官了,至于十大阴帅,几乎全当是不存在的传说而已。
其他的人估计也是这样,在陈家受了恩惠,要拜谢的人,也自然是陈家的人,很少再给神祇添香火供奉了,鬼中不乏贪财的,如何会不怨恨?
这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有时间的话,我还真得要多烧一些纸钱,送到幽冥界,孝敬孝敬那些老大们,免得他们给我穿小鞋。
历来都说的泄露天机过多的人,会遭五弊三缺的残害,死了以后会下地狱,估计也是因为抢了幽冥界里当权者的香火钱,所以死后被整惨了。
于是我说道:“多谢尊使大人提醒,我以后一定注意!多给你们烧一些香火钱,尤其是乔老大,给他烧个金山,烧个美女!免得他这样记恨我!”
那阴兵笑道:“我们家司马大人不贪财,只是好看书。古书都被他看遍了,现代的书,还没有读过多少,你要是有什么好书的话,闲暇之余,烧几本来,让我们家大人看看,也就是了。”
“这个好说。”我道:“有个《看破西游便成精》写的不错,还有个《收服天下心:刘备》,也很好,我去买几本烧了给你们家大人!”
“最好,最好!”那阴兵大喜,道:“我们家大人,最喜欢看的就是三国的事情。你恐怕还不知道哩,我们家大人跟司马懿还有些渊源呢!”
“啊?”我一愣,道:“什么渊源?”
那阴兵道:“我们家大人,生前是东汉汉灵帝时候的人,出生在益州,是个书生,自小就是十分的聪明好学。不到六岁,就能出口成章了,八岁便可以写出一手好文章来,乡邻左右都呼之为‘神童’!年至十二岁时,便可称得上是博今通今、学富五车!没过多久,益州的地方官员推举我家主人去参加童生考试,谁知道,有个考官竟然开口向他索取贿赂!我家主人自然是十分不屑于这等猥琐做法,当即便断然拒绝了。那考官把我家主人好一顿奚落,说我家主人学识不好,字迹不好,就这样,也敢来参加考试,如此等等……我家主人是又气又羞,立刻回敬那肮脏的考官,却不料那考官恼羞成怒,把我家主人打了一顿板子,还取消了他的考试资格!当时的风气普遍差,我家主人也不屑于再参加这等考试了,回乡之后,便在家乡里开了一间私塾,依靠教育几个孩童读书来度日,生活过得虽然是拮据清苦,可也落得了个自由自在啊!哪知道,后来,我们家主人,因为喝了点酒,一时逞了口舌之快,却得罪了幽冥界的夜游神!这才惹出了一件惊天动地,震颤阴阳两界的大祸事来!”
第一百章 书生骂阎罗
我一愣,当即问道:“怎么了?”
那阴兵滔滔不绝的讲,我也听得入神,不知不觉间,我竟获悉了一桩绝密的历史公案!
原来,那司马貌以教学度日,很快便过了五十大寿,人生蹉跎,已经时日无多了啊。
这一天,司马貌与几个好朋友聚集畅聊,谈论时事,免不了发发牢骚,不由得就多喝了几杯酒,等聚会散了以后,回到家里,司马貌就觉得自己大脑昏昏沉沉的。
司马貌也睡不着了,借着酒意,他不禁感慨自己这一生,枉自拥有经天纬地之才,却生不逢时,遇上了这个糟糕的时代,实在是怀才不遇!
学富五车,却上不能为国出力,下不能光宗耀祖,中不能为百姓造福!真是悲从中来,活着也觉得毫无意义,毫无脸面生啊!
司马貌再想想那些个奸臣贼子,虽然没有真才实学,虽然贪财好色,虽然膏满肠肥,却个个都是高官厚爵、作威作福、祸国殃民!真正的好人却多有不得好死的,这可真是苍天无眼、世事不公啊!
这司马貌越想就越是生气,站起来,挥毫疾书,提笔就写下了几篇诗句——
诗曰:天生我才兮,岂无用之?豪杰自期兮,奈此数奇。五十不遇兮,困迹蓬虆。纷纷金紫兮,彼何人斯?胸无一物兮,囊有余资。富者乘云兮,贫者堕泥。贤愚颠倒兮,题雄为雌。世运沦夷兮,俾我嵚崎。天道何知兮,将无有私?欲叩末曲兮,悲涕淋漓。
写完之后,又题了八句:
得失与穷通,前生都注定。问彼注定时,何不判忠佞?善土叹沉埋,凶人得暴横。我若作阎罗,世事皆更正!
这些诗句指天骂地,批判鬼神,尤其是说阎王昏庸糊涂无道,若我司马貌有朝一日做了阎王,就一定要把那世间不公道的事情一一给改正过来。写完之后,司马貌还觉得不够过瘾,便大声的把那文章给念了几遍,就着烛火香炉把诗稿文章又给烧了,然后才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谁想到,他诵读文章的那些货,全都被巡逻的夜游神给听到了,而且烧的诗稿文章,也送到了阎王那里!
等他睡着之后,一阵阴风吹过,两个恶鬼从地下钻出,一黑一白,走到司马貌跟前,一把将司马貌拽了起来!
却是黑白无常。
黑无常一甩手,便将一条勾魂铁链套到了司马貌的脖子上,骂道:“你这腌臜秀才,有何才学?!就敢怨天尤地,毁谤阴司!如今我们来拿你去见阎罗王,只教你有口难开!”
司马貌也醒了过来,看见是鬼差,却也不怕,当即回敬道:“你们阎罗王自不公正,还不许世人来骂,这是什么道理?!我司马貌一生鲠直,并无奸佞,就算是把我提我到阎罗殿前,我也理直气壮,不怕你们!”
黑白无常哪里跟他废话,当即是率领阴兵,不由分说,一齐上前,或扯手,或扯脚,把司马貌拖下坐来,用勾魂索套牢了!
司马貌大叫一声,然后才醒了过来,他满身冷汗,看着桌子上短灯一盏,半明半灭,好生凄惨!
司马貌自知将要不久于人生,连忙叫妻子汪氏过来给他倒上一杯热茶喝,喝完之后又昏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之后,司马貌仍旧是昏睡不醒,汪氏上来探视,却发现司马貌的心跳已经没有了,连呼吸也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