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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15)

水便是尿水粪水淋得一身又有何妨?此刻万籁俱寂倘若就此走开只怕给二人知觉

且待他们睡熟了再说。当下仍靠在窗下的墙上不动过了好一会听得房中鼾声响起

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一回头猛见一个长长的影子映在窗上一晃一晃的抖动他惕然心惊急忙矮身

见窗格兀自摆动原来那姓吉的倒了洗脚水后没将窗格闩上。林平之心想:“报仇雪恨

正是良机!”右手拔出腰间长剑左手轻轻拉起窗格轻跨入房放下窗格。月光从窗纸

中透将进来只见两边床上各睡着一人。一人朝里而卧头微秃另一人仰天睡着颏

下生着一丛如乱茅草般的短须。床前的桌上放着五个包裹两柄长剑。林平之提起长剑

心想:“一剑一个犹如探囊取物一般。”正要向那仰天睡着的汉子颈中砍去心下又想

:“我此刻偷偷摸摸的杀此二人岂是英雄好汉的行径?他日我练成了家传武功再来诛

灭青城群贼方是大丈夫所为。”当下慢慢将五个包裹提去放在靠窗的桌上轻轻推开窗

格跨了出来将长剑插在腰里取过包裹将三个负在背上缚好双手各提一个一步

步走向后院生恐出声响惊醒了二人。他打开后门走出镖局辨明方向来到南门

。其时城门未开走到城墙边的一个土丘之后倚着土丘养神唯恐青城派二人知觉追

赶前来心中不住怦怦而跳。直等到天亮开城他一出城门立时足疾奔一口气奔了

十数里这才心下大定自离福州城以来直至此刻胸怀方得一畅。眼见前面道旁有家

小面店当下进店去买碗面吃他仍不敢多有耽搁吃完面后立即伸手到包裹中去取银

两会钞摸到一小锭银子付帐。店家将店中所有铜钱拿出来做找头兀自不足。林平之一

路上低声下气受人欺辱这时候当即将手一摆大声道:“都收下罢不用找了!”终

于回复了大少爷、少镖头的豪阔气概。又行三十余里后来到一个大镇林平之到客店中

开了间上房闩门关窗打开五个包裹见四个包裹中都是黄金白银、珠宝饰第五个

小包中是只锦缎盒子装着一对五寸来高的羊脂玉马心想:“我镖局一间长沙分局便

存有这许多财宝也难怪青城派要生觊觎之心。”当下将一些碎银两取出放在身边将五

个包裹并作一包负在背上到市上买了两匹好马两匹马替换乘坐每日只睡两三个时

辰连日连夜的赶路。不一日到了衡山一进城便见街上来来去去的甚多江湖汉子林

平之只怕撞到方人智等人低下了头径去投店。哪知连问了数家都已住满了。店小二

道:“再过三天便是刘大爷金盆洗手的好日子小店住满了贺客你家到别处问问罢!

”林平之只得往僻静的街道上找去又找了三处客店才寻得一间小房寻思:“我虽然

涂污了脸但方人智那厮甚是机灵只怕还是给他认了出来。”到药店中买了三张膏药

贴在脸上把双眉拉得垂了下来又将左边嘴角拉得翻了上去露出半副牙齿在镜中一

照但见这副尊容说不出的猥琐自己也觉可憎之极;又将那装满金银珠宝的大包裹贴肉

缚好再在外面罩上布衫微微弯腰登时变成了一个背脊高高隆起的驼子心想:“我

这么一副怪模样便爹妈见了也认我不出那是再也不用担心了。”吃了一碗排骨大面

便到街上闲荡心想最好能撞到父母否则只须探听到青城派的一些讯息也是大有裨益

。走了半日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他在街边买了个洪油斗笠戴在头上眼见天边

黑沉沉地殊无停雨之象转过一条街见一间茶馆中坐满了人便进去找了个座头。茶

博士泡了壶茶端上一碟南瓜子、一碟蚕豆。

他喝了杯茶咬着瓜子解闷忽听有人说道:“驼子大伙儿坐坐行不行?”那人也

不等林平之回答大刺刺便坐将下来跟着又有两人打横坐下。

林平之初时浑没想到那人是对自己说话一怔之下才想到“驼子”乃是自己忙陪

笑道:“行行!请坐请坐!”只见这三人都身穿黑农腰间挂着兵刃。

这三条汉子自顾自的喝茶聊天再也没去理会林平之。一个年轻汉子道:“这次刘三

爷金盆洗手场面当真不小离正日还有三天衡山城里就已挤满了贺客。”另一个瞎了

一只眼的汉子道:“那自然啦。衡山派自身已有多大的威名再加五岳剑派联手声势浩

大哪一个不想跟他们结交结交?再说刘正风刘三爷武功了得三十六手‘回风落雁剑

’号称衡山派第二把高手只比掌门人莫大先生稍逊一筹。平时早有人想跟他套交情了

。只是他一不做寿二不娶媳三不嫁女没这份交情好套。这一次金盆洗手的大喜事

武林群豪自然闻风而集。我看明后天之中衡山城中还有得热闹呢。”另一个花白胡子道

:“若说都是来跟刘正风套交情那倒不见得咱哥儿三个就并非为此而来是不是?刘

正风金盆洗手那是说从今而后再也不出拳动剑决不过问武林中的是非恩怨江湖上

算是没了这号人物。他既立誓决不使剑他那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的剑招再高又有

甚么用处?一个会家子金盆洗手便跟常人无异再强的高手也如废人了。旁人跟他套交

情又图他个甚么?”那年轻人道:“刘三爷今后虽然不再出拳使剑但他总是衡山派中

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交上了刘三爷便是交上了衡山派也便是交上了五岳剑派哪!”

那姓彭的花白胡子冷笑道:“结交五岳剑派你配么?”那瞎子道:“彭大哥话可不是

这么说。大家在江湖上行走多一个朋友不多少一个冤家不少。五岳剑派虽然武艺高

声势大人家可也没将江湖上的朋友瞧低了。他们倘若真是骄傲自大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怎么衡山城中又有这许多贺客呢?”那花白胡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

才轻声道:“多半是趋炎附势之徒老子瞧着心头有气。”林平之只盼这三人不停谈下去

或许能听到些青城派的讯息哪知这三人话不投机各自喝茶却不再说话了。忽听得

背后有人低声说道:“王二叔听说衡山派这位刘三爷还只五十来岁正当武功鼎盛的时

候为甚么忽然要金盆洗手?那不是辜负了他这一副好身手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武林中人金盆洗手原因很多。倘若是黑道上的大盗一生作的孽多洗手之后这打家

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算是从此不干了那一来是改过迁善给儿孙们留个好名声;二来

地方上如有大案生也好洗脱了自己嫌疑。刘三爷家财富厚衡山刘家已了几代这

一节当然跟他没有干系。”另一人道:“是啊那是全不相干。”

那王二叔道:“学武的人一辈子动刀动枪不免杀伤人命多结冤家。一个人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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