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关于麻彭到底要振作起来做一些什么事情,清洁公司的经理也是一点都不清楚,但是在从之前工作的小区群租房里被赶出来之后,麻彭又找了一个住的地方,这个地方清洁公司的经理倒是知情的,并且把地址提供给了二人。
这一次麻彭找的住处可就不是隐藏在什么高档小区里面的群租房了,而是一个有些偏僻也有些破旧的地方,这倒是与他眼下的经济状况比较符合。
两个人很快就锁定了麻彭的行踪,并且行动隐秘的对他进行了一番摸底调查,发现他最近一段时间还真的是挺忙的,一直在到处去联络一些似乎很久偶读没有怎么联络过的亲戚或者是朋友,主要目的也是非常一致的,那就是找他们借钱,似乎真的是想要凑钱出来做一点什么小本生意,之前跟清洁公司经理说的那番话并不是一时为了撑脸面或者是糊弄别人。
掌握了这些之后,下一步要怎么做,夏青倒是有一些吃不准了,因为麻彭的社交圈子实在是非常的小,如果再继续对他进行调查,一来可能也查不到什么更新的东西,二来也容易让麻彭发现自己成为了警方的调查目标。
“这好办,”在她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纪渊之后,纪渊很快就回答了她的问题,“咱们直接找他本人,问一问不就知道了么。”
“直接找他本人?直接找他本人不会打草惊蛇么?”夏青有些担心。
纪渊摇摇头:“打草惊蛇的前提是首先要对方是一条蛇,如果对方并不是我们要找的那条蛇,那就不用担心了。从咱们这两天来对麻彭的了解,你还觉得他对朱信厚下手的几率大么?我倒觉得他的嫌疑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大了。”
“你觉得他作案几率不大的原因,是考虑身体因素么?”夏青问。
纪渊点点头:“朱信厚的身材咱们是见到过的,并且一直以来从事的也是偏体力工种的那些行业,麻彭一直在做清洁工作,并且腿伤的严重程度也超过了我们之前的预期,他本人咱们两个看到了,身材不算瘦小,也绝对不是高大魁梧的那种,所以无论是从身量体重,还是力气,瘸了腿的麻彭都不占优势。”
夏青点点头,一个对朱信厚一直没有放下仇恨的人,能不能顺利的接近朱信厚,登堂入室得到作案机会都还是两回事,更别说麻彭的身体状况,就算给他足够的机会,他也未必能够像案发现场呈现出来那样的方式去执行。
“我之前还考虑到一点就是,麻彭的伤都过了这么久了,现在腿还相当的不方便,并且他在受伤之后,老婆带着孩子跟他离婚,家产也带走了大半,他自己开车去撞朱学名不可能,花钱雇人替他去做这件事也不太现实,”夏青说,“所以我估计朱学名的腿伤跟他也关系不大,不存在寻仇撞人的那种可能性了。”
“还有另外的两件事是需要考虑到的,那就是麻彭在群租房被赶出去之前,忽然之间振作了,看开了,这是其一,”纪渊竖起两根手指,“其二是在因为群租房住不下去,工作也受到影响,又一次引起情绪波动的情况下,麻彭不但没有再一次消沉下去,反而忽然振作起来,想要好好的努努力,活得像模像样一点,你觉得这两个节点分别是什么?”
夏青按照纪渊的思路去推算了一下时间,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判断:“我知道了!作为一个对朱信厚当初给自己造成的伤害一直耿耿于怀的人,我认为这些年麻彭应该一直都有关注着朱信厚那边的情况,这也是为什么他跟孙福忠聊天的时候会说出老天爷不开眼的这种话。
所以他后来忽然看开了一些,说老天爷还是开眼的,还说报应,可能是他终于得知了朱信厚家的近况,也就是朱信厚儿子生活不能自理,老婆自杀身亡多年,朱信厚不得不夜以继日的工作,赚钱来维持父子两个人生活的这件事。
至于本来群租房住不下去,工作也必须要换掉,他整个人都又受到了情绪的影响,但之后一个礼拜就又突然来了一个触底反弹一样的大振作,从时间点上,我怀疑是他得知了朱信厚的死讯,所以才觉得特别的开心。”
“所以既然他对咱们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作案嫌疑,并且又有可能经常在暗中观察或者打探有关朱信厚的事情,这样的一个人,你觉得咱们有没有必要跟他聊一聊呢?”纪渊赞同的点点头,然后问夏青。
夏青了然,的确,哪怕是面对着同一个目标,不同的人因为观察的角度、了解的途径不同,在接触的过程当中也会发现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麻彭说不定就会了解到一些他们其他人并没有看到过的朱信厚的陌生一面呢。
“好!那咱们就找他聊一聊吧!”夏青一拍手,愉快的做了决定。
找上麻彭还是很容易的,他虽然张罗着想要做点小本生意,但是因为一个人很孤僻的生活了好多年,一下子能够借到钱的亲友也并不是很多,从清洁公司辞职之后,住处也没有换,夏青和纪渊直接选了一个他们之前掌握到的时间段,顺利的在麻彭租住的小屋子里找到了他本人。
见到警察上门,麻彭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表现出了了然。
“你们为什么找我,其实我也猜得到,是因为我之前跟朱信厚闹过矛盾,现在朱信厚死了,对吧?”这个身材偏瘦的中年男人表现得倒是很坦率,情绪也基本上算是稳定的,“你们看我现在这副鬼样子,估计也猜不到我年轻那会儿,三十多岁的时候其实还膀大腰圆的吧?所以就算我说我一点也不恨朱信厚,估计你们也不能信,我也懒得骗你们。”
“这么多年,你因为朱信厚一直过的比较辛苦吧?”夏青问他。
麻彭点头:“因为他,我家没了,老婆带着孩子改了嫁,我瘸着一条腿,好多工作人家都不要我,我那时候也是被打击的心灰意冷,振作不起来,那可真是要多惨就有多惨,我那会儿一想到我本来可以不用这么惨的,结果被他给害成这样,我被他给坑了,他倒是什么事都没有,小日子照样过,身体好好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我心里头就窝着一股火。
不过后来我也就平衡了,因为我知道了他老婆已经死了好几年,他儿子还被车给撞得瘫了,二十多岁什么也不能干,就成天在家里呆着,浑身弄得脏兮兮的,还得朱信厚养着他,朱信厚除了自己腿不瘸,实际上日子过的比我还惨,我就觉得恶有恶报,之前没有事不过就是时候未到,心里就好受多了。”‘
“你倒是对朱信厚儿子的情况了解的很清楚,”纪渊从他的话里面抓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为什么你会对朱学名的情况那么了解?除了他出过事之外,居然连是被车撞、浑身脏兮兮之类的情况都了解的这么清楚?”
“嗯,我不瞒你们,其实我去过朱信厚家,”麻彭有问有答,态度相当的配合,“我那阵子心情不好,在原来上班那个小区里遇到了一个小伙子,看着特别像我儿子,只不过比我儿子能大个七八岁的样子,我一看到他就觉得,我儿子按年纪算,再过七八年应该也是这副模样!这么一想我就挺难过,我老婆跟我离婚之后就带着儿子走了,这么多年我就再没见过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