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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年一口气呛着,咳嗽得惊天动地。沫蝉捧着碗面,瞪着他,很是有些哭笑不得。
片刻后她叹了口气,将碗面搁下,收拾停当,“老板娘,补品就是炖给他的。麻烦你待会儿出锅了,直接给他吃了就好。”
“啊,那好吧。”老板娘只能应声,走过去将补品出锅。
趁着这个工夫,沫蝉毅然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紧接着,背后就传来门被霍地推开的声音,莫邪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你不看着我吃,我绝不会吃那些难吃的东西!”
沫蝉深吸口气,在惨淡的灯火里转身,“你该闹够了。补品我已经给你买了,原本想托人送给你,这样我们两个都能自在些。可是既然都被你发现了,那么我希望你能乖乖喝完它。”
“不过如果你想以此为要挟的话,那都随你。反正我已经给你买完了,至于喝与不喝都只在你。”
沫蝉转头望了一下路灯那一路迤逦而去的灯火,“不要在我面前再用这样近似于小孩子一般的无赖来拖延——小邪你自知你是什么身份,你该明白你的选择的分量。既然是你自己选择了要那样做,那就别再想要拦住我的脚步。”
沫蝉攥了攥指尖,“我是我,平凡也罢,死心眼儿也罢。我从不想成为谁的替身,那么我就更绝不会成为别人选择题里的B……”
说完,沫蝉伸手,遥遥店指莫邪,“你别再跟过来。除非,你真的希望我们两个当面吵翻!”
沫蝉说完,转身便走。
不去看,那立在灯火里的,苍白的脸。她从未见过,他的脸,这样地苍白过。
是急着给莫言喝血,是急着要从面追上来……她都懂,却不能再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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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在公司里见到如常来上班的纨素,沫蝉略有些不适应。
倒是纨素依旧安之若素,友好地向她点头,“沫蝉,早。”
“早。”沫蝉硬着头皮回应。
办公室里潘安和三书的两套空桌椅已经清理出去,空间敞阔了许多,沫蝉便将桌椅向远处挪了挪。
从前她跟纨素紧挨着,这一次终究要画下楚河汉界。
纨素看见了,只是淡笑耸肩,“沫蝉你真不必这样的——尽管这举动很有仪式感,可以媲美‘割袍断义’,但是你我都知道,我们都不会离开这间公司、这间办公室。日后总归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甚至还避免不了有些case要你我共同合作。“
“我会尽量避免的。”沫蝉斩钉截铁。
“厚……”纨素也没想到沫蝉竟然真的能这么斩钉截铁,一口气梗在口中,只能化作一声冷笑,“随便你。只是到时候,未必事事都能合你的心愿。”
纨素弯身,身子便轻松越过那条楚河汉界来,凑在沫蝉耳边,“你该知道,你我之间,唯有我能力设定乾坤;你却没有。”
“纨素,沫蝉,开会了。”同办公室的褚鸿飞招呼。
大家各自坐进办公室,沫蝉和纨素最末。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早已端坐在会议室里的琉森身上。
主任望着两人,搅动情绪地拍了拍掌,“大家看见琉森也在座,一定都很惊喜吧?只要有琉森在,就意味着咱们又有了大case。新血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又到了!”
新血,new-blood,主任的说法是沿用英文中的习惯,含义上并没有错,可是沫蝉听见却只觉不舒服——她想起莫言,更想起那晚的莫邪。
“沫蝉?”主任出声呼唤,沫蝉猛然回神,才发现满会议室的人都在望着她。
“对不起,我刚刚错过了什么?”沫蝉赶紧提醒自己,这是在公司。
“哦,没事,坐吧。”主任瞄着沫蝉的脸,“最近的面色不大好,我目测,觉得你似乎有些低血糖?”
主任言者无心,沫蝉的心里却惊惊一跳!
莫言迟迟无法醒来,是因为他需要血;那么即便是未经过完全转化的她,但是毕竟曾经喝下过乔治的血,而且喝过人血……那她这几天的疲惫恹恹,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可能是吧。”沫蝉努力安抚自己,仰头朝主任笑,“我去冲杯咖啡,多放两块糖,很快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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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上,你们猜那座农场打出多少老鼠?”
沫蝉端着咖啡杯走回会议室,正听主任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沫蝉坐下来,朝身边的褚鸿飞递了个眼色。褚鸿飞偏过身来,“澳大利亚鼠患,超乎想象的恐怖,已经给农业区带来数亿美金的损失。”
在座同事给出各种各样的猜测:
“100只?”
“要不然,1000只?”
老鼠是人类太过熟悉的东西,不过在座多是85后,对老鼠虽然知道,却知道得不多。沫蝉甚至敢肯定,他们当中一定有人都没见过真的老鼠,于是他们能给出的这个数字已经是恐怖想象的极限。
沫蝉没说话,褚鸿飞耸肩,“主任,揭晓答案吧。”
主任卖了个关子,满意地耸肩。两手搁在桌面上,身子前倾,眼睛望向在座的新血,“——3.5,吨!”
主任说着在敲下按键,幻灯上出现新闻图片,堆叠成山的老鼠……当场便将大家都吓叫唤了,“这么多!”
主任继续说,“每一个农场,每一个粮仓,随便掀起一块板子,下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老鼠……”
沫蝉胃中不适,伸手捂住了嘴。坐在对面的纨素望过来,目光中仿佛有讥讽。
沫蝉明白她在讥讽什么。如果是驱魔巫女,这么一点小事都这样不敢听,那真是丢脸。
沫蝉正襟危坐回来,继续望向主任打在幻灯上的视频——密密麻麻的老鼠,在灯光乍亮的粮仓里四散奔逃。密密麻麻得——宛如跑了一地的是那些粮食!
“就是这个case。”主任结束解说,站起身来,“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老鼠,可是爆发这样大规模的鼠患的国家,现代来说,全球只有两个:澳大利亚,与中国。为什么会这样?藏在这背后的奥秘在哪里?新血们,就看你们的了。”
几个人都有些变色,私下议论起来,“主任的意思,该不会是叫咱们去采访这样恐怖的鼠患吧?”
主任听见了,有些残忍地笑,“说对了,这个任务就是你们的。”
“哦,买糕的!”饶是满座的大男生,也个个都有些将要昏晕状。
主任的目光调向房间中唯二的两名女士,“你们看看纨素和沫蝉,作为女孩子,她们两个竟然是房间中最淡定的——呃,除了我。”
主任再瞥了一眼,补充上,“……还有琉森。”
褚鸿飞调皮一笑,“听说老鼠最怕的,是女人的尖叫。女人尖叫声的高分贝,会破坏老鼠的神经系统——所以纨素和沫蝉这样淡定是有理由的。而我们这些声带振动频率过低的男性,实在是无力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