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晴生辰的时候, 他还曾一掷千金, 给她买了一匹汗血宝马,诸如此类的事,多不胜数,他对刘婉晴几乎有应必求。饶是陆莹认识的贵女不多,都知道贵女们多羡慕刘婉晴有这样一个哥哥。
厮杀声、喧嚣声逐渐远去, 陆莹一颗心跳得极快, 正走着时, 刘凌则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带她躲在了假山后,陆莹心中一惊,下意识甩开了他的手,下一刻,就被他捂住了唇。
他轻嘘了一声,陆莹没敢再动,与他躲在了假山后,片刻后,陆莹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一对侍卫匆匆从这里经过。
好在他耳力出众,提前带她躲了起来,要不然极可能撞上这群人,剩下的一截儿路他们也遇到了两拨侍卫,皆靠刘凌则的警觉,方带她出去。
因为守门的是刘凌则的人,陆莹还算顺利的出了皇宫,她走出一条街后,才瞧见莎草安排的马车,刘婉晴竟在,由于约定好了要将免死金牌交给她,刘婉晴不放心将这事交给旁人,才悄悄出了府。
陆莹尚未来得及松口气,就瞧见刘婉晴神情不对,马车前面竟是挡着几个黑衣人,领头的那个赫然长着张熟面孔。
他五官端正,四十出头的模样,圆脸,眼睛不大,脸上时常带着笑,却没有任何人敢轻视他,正是皇宫的大总管,赵公公。
陆莹一颗心沉入了谷底,赵公公朝陆莹拱了拱手,“属下见过太子妃。”
不等陆莹开口,赵公公就对刘婉晴道:“刘小姐先回府吧,今日的事请您务必烂在肚子里,想必刘小姐也晓得其中的利害,若是太子得知了此事,无需咱家出手,刘府便危在旦夕。”
刘婉晴也没敢再提免死金牌的事,刚刚赵公公出现时,她甚至害怕自己被灭口,她什么也没说,只深深看了陆莹一眼,就离开了此处。
陆莹手脚冰凉,面色苍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赵公公怎地在此处?”
赵公公声音温和,“时间紧迫,奴婢便不与太子妃绕弯子了,皇上怕他走后,您还是想离开,便命奴婢一直留意着您,不料太子妃胆子竟这么大,真敢带小皇孙出逃。”
他声音虽和蔼,陆莹却只觉遍体生寒,她本以为得到了自由,谁料刚瞧见希望,就被堵了个正着,这一刻她不自觉攥紧了拳头,眼眶也有些泛红。她万万没料到,她的心思竟被皇上猜了去,该说姜还是老的辣吗?
她深吸一口气,才道:“我清楚嫔妃出逃乃大罪,圣上赐的免死金牌,我交给了长姐,只求不连累家人。”
赵公公道:“奴婢来不是向您问罪的,实际上皇上一直觉得抱歉,他走之前,曾给老奴留了话,说您要是执意离开,就命老奴将这些东西交给您。”
他说完递给陆莹一个紫檀木盒,陆莹打开瞧了一眼,才发现里面竟是路引和银票,陆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又想到了皇上离开前虚弱的模样。
赵公公道:“皇上还让奴婢将云骑十二人交给您,日后这十二人就由落茗负责,特护太子妃周全。”
陆莹一向敏锐,已经察觉到了他还有话要说,她忍着泪,低声道:“赵公公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太子妃将小皇孙交给奴婢。”
陆莹后退了一步,眸色变得警惕起来,“不可能,他是我的孩子,我绝不会将他交给你。”
赵公公道:“您只能将他交给奴婢,奴婢已命人将你床上那具孩童尸体藏了起来,等宜春宫燃烧殆尽,只有一副尸骨,若小皇孙不在宫里,必会引起太子的怀疑,届时太子妃也跑不掉。”
“嫔妃擅自带皇嗣出逃,乃重罪,就算您有免死金牌,太子若想罚,您也拦不住,太子妃应该不希望,武安侯府一家老少皆流放到寒苦之地吧?”
陆莹瞳孔缩了缩,一时如坠冰窖。
赵公公道:“太子生性敏锐,唯有将小皇孙留下,他才不会怀疑您的死有问题,否则,他若是彻查此事,您绝对跑不掉。太子妃还是将小皇孙交给奴婢吧。”
陆莹的眼泪一颗颗砸了下来,心口疼得几乎说不出话。
赵公公叹口气,“就算不为您自己着想,太子妃还是为腹中的孩儿着想一下吧,您再耽误下去,事情必然会闹大,就算您想以死谢罪,保住武安侯府一干人等,您忍心让腹中的孩子,陪您一起赴死吗?”
陆莹震惊地睁大了眼,“什么腹中的孩子?”
赵公公道:“之前您起热时,萧太医便把出了您已有身孕,那几日您情绪不稳,胎相也不太稳,您难道没察觉出您喝的药与寻常的退热药不同吗?萧太医开的实则是保胎药。”
陆莹不敢信,喃喃道:“我分明起热了……”
上次孕期,她起热时,因温度降不下去,是太子给她扎针才退的热。
“好在为了小皇孙,您坚持了用酒精降温,又大量灌水,方起了作用,若是一直不退热,只怕又要劳烦太子为您扎针,届时您有孕的消息也瞒不住。”
皇上当时便察觉到了她有意离开,木槿死后,她情绪一直不太稳定,皇上思忖再三,还是命太医瞒下了这个孩子。
“皇上对您宽厚,不仅允您离开皇宫,还特意叮嘱了奴婢,让奴婢务必护好小皇孙,若是太子另娶又添龙嗣,他愿意让奴婢将小皇孙送回您身侧。”
陆莹的眼泪一颗颗砸了下来,只觉得悲痛难耐,“皇上真答应了会将安安还给我?”
“是,皇上一言九鼎,定不会食言,只要宫里再添小皇孙,奴婢便会想法带他离开。”
“您放心,有奴婢在,必会拼死护好小皇孙,皇上身边共有云骑二十四人,个个身手不凡,他赐给您一半,另一半则留给了小皇孙,这十二人只要有一个人在,小皇孙都绝不会出事。”
“太子妃还是赶紧将小皇孙交给奴婢吧,再耽误下去,等到太子除掉鲁王,事情必然兜不住。”
陆莹伸手将竹篓取了下来,只觉得悲痛难捱,她将安安从竹篓里抱了出来,忍不住压抑地哭出了声。
安安被她喂了一些安神药,此刻睡得正沉,陆莹的泪一颗颗砸在了他白嫩的脸蛋上。她无比后悔为何这一刻出逃,早知道,她该再多点耐心,应该等到刘婉晴等人入宫,等他们诞下皇嗣,等沈翌坐稳皇位。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陆莹将脸贴在了安安脸上,一时只觉得心如刀绞,她若此刻回去,宜春宫那具尸体根本无法解释,怕太子瞧出异常,让刘婉晴寻找尸体时,她还特意给她说过自己的伤口,尸体上也有一个跟她一样的刀伤。
太子势必会追查下去,届时说不准真会连累家人。
陆莹这一刻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赵公公从她怀中将安安抱走时,她心口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悲痛之下晕厥了过去。
隐在一侧的落茗赶忙过来扶住了她,她是云骑二十四人中唯一的女子,奉了皇上之命要跟在陆莹身侧,她伸手将陆莹打横抱了起来,冲赵公公点了点头,便将陆莹放到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