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说:“我接近你,追你,就是为了跟你上床,没别的。”
“你!” 邢延被他气的瞬间呼吸都颤抖了,直接伸手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拖过去,狠狠瞪着。“不许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我早跟你说了,我就是这种人,我得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又不同意跟我好,也不要我陪。”
沈郁问他:“邢延,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邢延没回答。
沈郁直接扯开他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把他用力一推,脸上笑容退去,眼神也忽然就变的无比冷漠。“ 想当救世主吗,想从我这里获得英雄主义的快感吗?”
“我没有。”邢延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沈郁说。“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要么就跟我进去,要么就从我身边消失,别他妈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掺合我的事,我不需要!”
“沈郁。”
“我不是什么好人!”
沈郁突然吼了一声,紧接着冲过去抓起了邢延的衣领,恶狠狠的盯着他:“你给我听着,你这个人太扫兴,搞得我他妈现在对你半点兴趣都没有了,从今天开始,你要是再到我家这边来,背着我搞这些有的没的,别怪我动手打你!”
说完,他咬了咬牙,然后用力一推,把邢延推出去很远,又狠狠的喊了一声:“滚!”
喊完之后他片刻都没停留,大步子穿过马路,绕过小区的大门,人往院墙的后面一躲,捂着心口出溜到了地上,直接站不起来了。
那是他那么那么喜欢的人啊,是他恨不得放在心尖上,捧在手心里的人,可他却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说出了那么伤人的话。
长这么大以来,他受过很多次严重的伤,无数次被生生打折过骨头,被烧红的烟头烫伤过肚皮,被锋利的刀子一寸寸的割过肉…
但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觉得疼痛能严重到这个程度,疼到他站不住,喘不上来气,随时都要窒息晕厥。
也许是这次过分的决绝起了作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邢延再也没有出现在他家,也不再掺合他的事。
那之后,沈郁又开始去夜总会打工,不是为了给他爸爸赚钱,而是为了把被他爸爸糟蹋了的属于邢延的钱赚出来,还回去。
在夜总会忍着恶心继续打工两个多月,把邢延给过他爸爸的四千块都还了回去,沈郁自己还剩下了点。
然后,他开始下决心改变现状,开始在网上看外地的房子,尝试带着妈妈搬去外地生活,因为他觉得远离这里,远离邢延,去邢延看不到也管不着他的地方,就不会再给邢延带来麻烦。
但计划很理想,可现实却总是事与愿违,仿佛突然发生的任何意外,都可以很快击碎他的理想。
他的爸爸不知道怎么发现了他打算去外地的事,有一天喝酒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人往沙发上一瘫,看着他笑。
常年经验判断,沈郁察觉到了他的笑容里的不怀好意,直接问他。“什么意思?”
“听说你要走?” 爸爸打了个酒嗝。“呵呵,走吧,不孝顺的东西留着也没用,随便走,反正有人会替你给我养老。”
“你说什么?” 沈郁从他那句话里听出了隐含的意思,心脏都跟着猛的颤了一下。
爸爸继续看着他笑,语气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你那个小相好,家里不挺有钱的么。”
哐的一声!
沈郁拎起手边的椅子直接朝那边砸过去,紧跟着人也过去,手直接掐着爸爸的脖子:“你敢碰他一下试试!”
“管的还挺宽。” 爸爸被掐呼吸都困难了,却仍然在挑衅。“ 你不是要走吗,走了之后还能管的着?”
砰的一声!
沈郁抡起拳头狠狠打在他的脸上,又重复了一次:“你敢碰他一下试试!!”
“你只要敢走。”爸爸被打的说话已经不利索,可还是在挑衅威胁。“我就敢让他过来顶替你。”
“你他妈的!” 沈郁再次拳头狠狠打下去,带着恨不得打死他的恨意。
也许是从小到大他都是那么过来的缘故,沈郁是习惯了的,虽然也会恨,但恨的还没有那么严重。
但当从他的爸爸口中听到邢延的安稳的生活会被威胁到的那一刻,他对爸爸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那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心里滋生过的最浓烈的恨意,恨到忍不住想毁灭一切。
那天他把爸爸打了个半死,然后直接去锁上了家里所有的门窗,拔了家里的煤气管。
他的爸爸毫无人性,没有底线,太可怕了,将来或许真的会有缠上邢延的一天,他不知道该怎么杜绝这件事的发生,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护好邢延。
他当时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从根源上结束这一切。
那一次,也是他从拳脚棍棒之下无数次死里逃生,好不容易生存下来的这些年里,第一次对当下的困境无比绝望,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到,已经不想活了。
他找来绳索把爸爸绑起来,又去找来了打火机,然后等待着屋子里的煤气升到一定浓度。
当他感觉到意识开始模糊,他知道,只要摁下打火机,零星一点火苗,一切就都会结束。
可当他坚定了信念,闭上眼睛准备要摁下去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邢延。
是被他过分决绝的赶走之后,伤心到两个月都没有再跟他有过半点联系的人。
沈郁盯着来电显示的那两个字,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再自私一次,再听听邢延的声音。
他接了。
一开始说话的不是邢延,是邢延班上的同学程若琳。“ 沈郁吗,今天邢延过生日,你能来一趟吗?”
沈郁愣了下,但没能说出什么话,只是出了个声。
程若琳在那边继续。“他喝多了,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沈郁又愣了下。
“你们闹矛盾闹的也挺久的了,还不和好吗,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解决啊,哎,算了,你跟邢延说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程若琳远远的声音。“邢延,说话呀,是沈郁,他听着呢。”
电话那头又安静了几秒,沈郁嗓子已经被二氧化碳刺激的很难发声了,开口之前先咳了一下。“邢,邢延…”
邢延的呼吸停了停,从听筒里听的特别明显。
“邢延。” 沈郁尽力让自己把话说清楚。“今天是你生日吗?”
邢延在那头沉默了片刻,说。“你明天来学校吗,我买了榛子蛋糕。”
沈郁又咳了一下,没能说出话。
邢延在那头等了等,再开口时,就带上了浓重的哭腔,声音很小,很委屈。“我忘了,你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