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美人与权谋的较量:宫砂泪(出书版)(23)

公孙慧珺对上官嫃唐突的行为感到惊诧,愣愣地看着她。

"姐姐,我不骗你,皇上喜欢步摇。我一直佩戴流苏是因为娘亲,与皇上无半分关系。"

公孙慧珺勉强笑了笑,眸光平静,心中则暗暗盘算起来。

亥时就寝,宫灯一盏盏熄灭,唯有床边的烛台剩了荧荧微光。在矮榻上陪寝的元珊忽然翻了个身,望着薄帐内的上官嫃开口问:"娘娘,环璧既是公孙大人安插的人,犯了事可以小惩大诫,何必要将她贬到浣衣局去?"

"我何尝不明白,她虽然帮慧珺姐姐,但也绝不会对我不利。服侍我这么多年,突然一下就没了,我都觉得心里空空的,更何况你与她朝夕相处。"上官嫃微微吐了口气,"要她走的人不是我,是皇上。我身边的人,何止一个环璧?长公主、爷爷、外公,甚至皇上,谁没有放人在我身边?长公主担心皇上被我迷惑、爷爷担心我不能讨皇上欢心、外公审时度势好看准时机将公孙家的女子送进来……皇上,大概是怕我与家族中人来往密切,本朝向来忌讳外戚掌权,因此即便我是皇后,都不能轻易与家人相见。我安然忍受,只想换得他的信任而已。"

元珊正欲答话,殿外忽然有人通传。元珊披衣掀帘而出,在屏风两旁掌了灯。两名宫婢神色惊惧地进来对着屏风跪下,道:"方才奴婢们接到消息,慧美人小产了!"

上官嫃噌地坐起身,直愣愣望着屏风外,"什么?"

"慧美人小产了,太医此刻正在皇上寝殿查小产原因。"

上官嫃急匆匆下了床,拢着睡袍便从屏风后冲了出来,"更衣,本宫要去探望。"

虽已夜深,正寝殿里人心惶惶,脚步声纷杂凌乱,并不安静。待宫人们都从内殿退出来之后,司马棣与几位太医秘密交代几句。公孙慧珺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八宝琉璃帐,目光空洞而哀怨。当初皇上得知她有了身孕,立即吩咐宫中各人严守秘密,就是担心会有不测,岂料仍然被人痛下毒手……

司马棣遣走了所有人,轻轻捏着她的脸颊,一字一句地说:"记住了,你是意外摔倒,与那牛乳片没有半分关系。"

公孙慧珺泪如泉涌,哽咽道:"皇上怎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血被害而隐瞒真相?"

司马棣微微蹙眉,目光冷冽,"真相?何为真相?"

公孙慧珺顾不得什么,支起身子哭喊道:"方才太医都证实了牛乳片中掺了药!皇后害我、害了龙胎!"

"住口!"司马棣脸色一沉,喝道,"此事你若敢声张,别怪朕不念旧情!"

第37节:第四章威仪棣棣(3)

戴忠兰小心翼翼地在屏风外通传,"皇上,皇后娘娘到了。"

司马棣闻言脸色放缓,睨了公孙慧珺一眼,便大步离开。公孙慧珺无力地趴在枕席上,面色惨白,欲哭无泪。

上官嫃在殿堂等候已久,茶早凉透了也无人来换。元珊正想开口教训人,司马棣从通廊慢慢走了出来,上官嫃立即起身行礼问安,急切地问:"皇上,慧美人如何了?"

司马棣示意她坐下,平静道:"太医诊治过,胎儿是保不住了,幸好人无恙。"

上官嫃惊异于司马棣的波澜不惊,本想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转而问:"好好的怎会出这样的意外?"

司马棣望着她随意绾起的发髻、未施妆粉的素颜,似乎与平日所见大不相同。上官嫃见他凝视自己不说话,又追问了一句,"是不是出了严重的事?"

司马棣回过神来,目视前方道:"她自己粗心摔倒,导致小产,现在已经睡下了,皇后不如改日来探望。"

上官嫃往内殿的方向望了一眼,点点头,"也好,就让慧珺姐姐好好休息。"

晨曦斜洒镜台,台上一溜精致的盒匣中,脂粉、香料、青黛,珠钗、耳珰、护甲,无一不全。上官嫃闭目由元珊替她描眉,微微闻见元珊手心一股腻腻的香气,忽而一笑,"你偷吃牛乳片了么?"

元珊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手一抖,眉线歪出一截去,配着上官嫃一张圆润的脸有些滑稽,不禁笑出声。上官嫃眨眨眼睁开,见镜中自己的样子怪吓人的,扬手捶了元珊一下,"哎呀!快些帮我弄掉。"

元珊一面笑着替她擦去,一面答:"牛乳片?昨晚同娘娘一道吃的,忘了么?"

上官嫃细细一想,"那都过了几个时辰了,这个香味儿留得持久,可以用在别处。譬如沐浴……"

"用牛乳片沐浴?"元珊又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笑什么……"上官嫃撅起嘴,"羊奶太膻了,羊脂也带着一股膻味儿。"

"那就用牛奶,奴婢去跟李尚宫说说,要御膳房专门养头牛给娘娘用。"

"好吧!"上官嫃眯眼一笑,"本宫就命你去办好此事。"

元珊扶着她的肩像哄孩子一般道:"是!奴婢遵命!"

二人正在镜台前有说有笑,忽然一名宫婢来报说安尚书求见。上官嫃诧异地望着元珊嘀咕:"安尚书清晨来做什么?难道我有文章没交么?"

"都交了,娘娘。"元珊小心翼翼地将发钗别上,扶她起来,"或者有别的事情吧?出去就知道了。"

安书芹每日穿着规矩的宫装,发髻简单、玉簪斜插,仍掩不去出众的气质。上官嫃一向与她亲近,便笑着问:"安尚书,似乎还不到开课的时辰。"

安书芹莞尔一笑,双手奉上一道明黄的卷轴,"李尚宫命卑职拟的册封诏书,请皇后娘娘过目,并加上凤印。"

"册封?"上官嫃狐疑地接过来,随口问,"册封谁?"打开卷轴一看,几排隽秀楷书刺入眼帘:皇后谕旨,公孙慧珺温良贤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特册封为淑妃,赐昭阳宫。

安书芹道:"此乃皇上与李尚宫商议之后所下的旨意。"

上官嫃紧紧攥住卷轴的手微微发颤,只觉胸口一片冰凉,宛如被寒水浇透。她微露笑意,颔首道:"元珊,你去,代本宫盖上玺印吧。"

"是。"元珊接过诏书,忐忑不安地捧着进了书房。透进窗的缕缕阳光将上官嫃眼里的神色照得一览无余,元珊为她心痛至极,却一样无能为力。

六月盛夏,一连晴了数日,碧绿的叶子似乎被炙烤得沁出油来。御花园一处僻静亭台中,只有司马银凤与司马棣二人。夏荫渐浓,亭中倒是幽凉。暗中查公孙慧珺小产的事已有些眉目,牛乳片中掺杂的堕胎药乃烈性药物,产自凉州一带。光凭凉州这两字,似乎就有些柳暗花明的意味。司马银凤冷哼一声,幽幽道:"这还用查么?当初我就觉得留司马轶在宫里是个祸害。"

"皇姐,司马轶生性懦弱,深居简出。况且他与外界无书信来往,在宫中也不认识谁。"

"那堕胎药在中原极其罕见,若非凉王,此药怎会出现在宫中?司马轶自然不成气候,可他背后是凉王,谁知道凉王在宫里有多少探子?可别忘了公孙权与老凉王的交情。皇上寝殿的宫人绝对是可靠的,试问谁能下手害得了公孙慧珺?只怕是贼喊捉贼……"

上一篇: 惑世姣莲 下一篇 求不得·画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