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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无此鸟(8)

薛坤气急败坏,碍于众目之下,最后只能负气而去,倒是他的姐夫魏华凑过来惺惺作态:“宝添,需要帮忙就和姐夫说,我们是一家人,别客气。”

薛宝添笑着回:“现在就有需要姐夫帮忙的,莫妮卡最近总学你说话的腔调,就算它是一只狗也不应该太狗是不是,姐夫要不平时你在家少说点话,免得它照样学样。”

魏华脸色骤变,紧咬腮角怒道:“薛宝添,你也只有这点嘴上不饶人的本事了。”

薛宝添搂住魏华,一脸笑意,小声低语:“姐夫,大家都看着呢,还有你最敬重的薛总也盯着你呢,虽然我是他不争气的儿子,可他还没骂,怎么也轮不到你是不是?所以,你现在应该笑一笑,不然还怎么在众人面前装样子啊?”

僵硬的面孔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魏华的声音同样很低,只有彼此才能听到:“薛宝添,你要是不姓薛,就是个屁。”

薛宝添亲切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杀人诛心:“你不靠女人,屁都不是一个。”

跑车被叉车举在半空,在地面留下了一块长方形的阴影。

薛宝添坐在阴影里,指间夹着钞票,从一个孩子手中换来一根棒棒糖。

剥了糖纸,放在口中,他看了一眼蹲在旁边的助理,懒懒地开口:“说吧,谁干的。”

“我查了一下监控和叉车公司,找到了开叉车的司机,司机说雇他的人没留电话,付得也是现金,但那人个头挺高,眉尾有颗痦子,我想了想,觉得这人像黄征身边的那个秘书。”

“黄征?”薛宝添鼓着腮帮子思量了一下,“家里开火锅连锁餐厅那个?我包他家餐厅吃饭又不是没给钱,他凭什么弄我?”

助理避开目光,小声嘟囔:“你包他家餐厅,请他前女友吃饭,还点了一桌子绿油油的青菜,是谁也忍不了啊。”

薛宝添嘬着棒棒糖翻起眼睑:“谁让他和我装逼的。”

“薛副总,现在怎么办?”

“现在?”薛宝添阴恻恻地笑了一下,“今晚吃火锅,给我找点不应该出现在火锅里的小动物。”

他躬身出了那片阴影,抬眼看了看自己少了四个轮子的跑车,补了一句:“别小动物了,换大的。”

薛宝添被堵在了火锅店里,黄征带着几个厨子将他团团围住。

餐厅已经清场,火锅中汤底滚沸,翻腾着令人作呕的东西。

“怎么你们家火锅里有脏东西还不能申诉?”薛宝添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他用手指一下下点着桌面,“黄总,望川可是烟城十大火锅之首,卫生情况如此堪忧,对得起你这金字招牌吗?”

薛宝添算准了黄征不敢将私人恩怨引到餐厅的经营上,他在家中排行第四,并不得宠,需得夹紧尾巴战战兢兢才能分得一杯羹。如今餐厅的食客已经被自己锅中的东西吓跑,薛宝添认定此时的黄征只是色厉内荏,像气球一样一戳就破。

他等着黄征认怂,等着这个草包颜面扫地的来求和。

可黄征却使了个眼色,让人放下了餐厅临街的窗帘,薛宝添蹙了蹙眉,这与他想的有些出入。

“下了太子爷的手机。”黄征吩咐几个厨子。

薛宝添绷紧身体:“你什么意思?”

今晚的黄征格外强势:“什么意思?教你做人!”

几个厨子人高马大,三下两下就夺走了薛宝添的手机。手机在黄征指间转了一圈,被他悬在了火锅之上:“太子爷不是想联系卫生部门吗?”双指一松,手机划入沸滚的浓汤中,“拿出来就可以联系了。”

“我草你妈的!”薛宝添一脚踹在黄征身上,“老子玩这些的时候,你还在被你三个哥哥轮番踢屁股呢!”

黄征捂着胸口大怒,问厨子:“监控录像关了吗?”

“已经关了。”

“那还等什么,揍他!”

一声令下,几个厨子蜂拥而上,薛宝添寡不敌众,身上接连挨了几拳。正在胶着之时,餐厅的门忽然被推开,几个男人鱼贯而入。

屋子中的撕扯像按了暂停键,黄征一怔,咬牙切齿地问身边人:“没他妈锁门吗?”

那人一缩脑袋:“门口放了今日休息的牌子。”

黄征低骂一声,挤出笑脸对几个食客说:“抱歉,今天本店不营业。”

势单力薄的薛宝添趁机想逃,却被几个厨子用力箍着动弹不了,他大声嘶吼,试图让闯入的食客帮自己报警。

几个食客挑挑眉,笑而不语,从从容容地进来,又从从容容地出去,一副管你死活的模样。

只有一个人出了门又退回来,扬声问道:“二百块,还你人情要不要?”

第7章 没睡到好的

薛宝添站在街角抽烟,路灯的孤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

翻起眼皮他看了一眼街对面的几个男人,那些男人也在打量他,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

“草。”薛宝添想起自己刚刚的怂样就窝火,张弛靠在门上那句不咸不淡的“还你人情要不要”更让人怒火中烧。

“想还就他妈滚进来,不想还就滚出去,问他妈什么问?”

挺爷们的一句话,却在看到张弛思量了片刻转身往外走时变了音。

“…要不,你还一下吧,驰哥?弛哥!”

当时的张弛好像笑了一下,薛宝添眼花没看清,说实话,这种类似于耻笑的表情他宁愿自己眼瞎看不到。

门口传来几声低语,之后便是拉门的响动,刚刚走出去的几个食客反身回来,再次迈入了餐厅。张弛行在众人之前,眼底虽无笑意,倒也还算和善,有些劝解的意思:“有话好好说,你们先放开他。”

黄征畏惧张弛健硕的体型,却因他不急不躁的态度生出了些许轻慢:“这是我们的私事,不劳各位费心了,下次哥几个来吃饭我给你们打折,今天就好走不送了。”

张弛瞄了一眼薛宝添,见他被七手八脚地按着,胳臂折在身后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昨晚他被自己反剪着双手时也喊疼,却是夹杂在低沉舛熄中的半骂半嗔,如同催化剂一般与他背部高耸的蝴蝶骨一同让张弛动晴得厉害。

蓦地,和气的人冷了脸子,他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男人。

男人接收到讯息,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随即又快速沉了下去。他越过张弛走到人前,将手搭在一张椅子的靠背上:“不放人吗?”

眼睛斜了一眼黄征,未等对方回答,男人便毫无预警地举起那把餐椅猛然砸向沸腾的火锅!

砰的一声!热油滚汤瞬间飞溅,高温与冰冷骤然相触,发出了短而烈的嘶啦声,热锅上腾起了一股小型蘑菇云,窜起小半米高,三五息后才逐渐散去。桌上地下一片狼藉,红油从白色的墙壁缓缓滑落,留下了一道道肮脏的痕迹。

“放人。”始作俑者将手又搭在另一把椅子上。

黄征吓得连退了两步,几个厨子也都变了脸色,大家都是为了万把块钱的奖金,说好了只是揍人,没说还要挨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