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在齐康安的盯视下头越来越低,脚也不安地点着地,突然间他抬起头来:“我和我爹亲总是求你们,你求我一次,不就......”他看见齐康安嘴角的笑意再也说不下去。
“你想让我求你?嗯?”齐康安格外的温柔。
那小子后退了一步,小兔子捧在手心,结结巴巴地道:“是、是,你求、求我......”
他话没说完就被人打了老大一个耳刮子,一看却是他爹亲。
齐李氏紧张地站在儿子面前:“小少爷,您别生气,他人小不懂事,就爱胡说八道,你别生气。”
“爹亲,你打我?我做错什么了?”小侍君的儿子很委屈:“我让他求我一次怎么了?”
“你还说,你还乱说!”他爹脸色发白,用力拧他,看见儿子手中的兔子,说道:“小少爷喜欢,还不把兔子给他?”他伸手去抢那只兔子。
“我不给!我为啥要给?这是姑妈给我的!”他护住那只兔子,父子俩闹了起来。
“快给我!”
“不给!”
突然听得“咚”的一声,一道白色的抛物线在空中划过,溅起了几滴水珠。
齐康安眼睁睁地看着那可爱的小动物在池塘里慌乱的挣了两下然后就沉了下去,当那小兔子被人捞上来时,肚皮已经圆鼓鼓了,红宝石的眼睛已经暗淡无光,柔顺洁白的毛也粘糊糊地成了一团,齐康安摸着那湿腻腻冰冷的小身子,咬着唇看着罪魁祸首和一众年龄比自己稍大的孩子,豆大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它!”
这一下大家都慌了,小侍君更是手足无措急得团团乱转:“这可咋办!这可咋办!”齐康安从来要什么有什么,什么时候掉过眼泪啊?这可是天大的事,小侍君想到这事不知会怎样处置自己和儿子更是心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少爷,您可别哭了,您要喜欢这兔子我让人再去抓,您就别伤心了。”
齐康安眼泪掉得越来越凶,他们这里的动静也让人报了上去。
“别哭了,眼睛都肿了。”齐康安被自己爹亲揽在怀里,仍是抽泣不止,地上跪着小侍君和他儿子。
“小祖宗,你就别哭了。”齐家正君看着自己儿子哭成这样心疼不已,看着跪着两人虽然心中不快,但他毕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只是孩子们因为一只兔子闹了起来,眼见小侍君已经把自己儿子的脸打得肿得老高,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也不说让他们起来仍旧继续劝自己的儿子不哭。
齐康安这次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不知是哭自己还是哭那只兔子,总是停不下来。他哭着哭着突然抽了几下,憋过气去,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已经不醒人事了。
“儿啊,你可别吓爹,你快醒醒!”齐正君忙上前掐自己儿子人中,双手忍不住发颤。屋子里的侍儿也全慌了,齐家后院一团乱。
“怎么回事?”
见大夫双眉紧锁,齐正君急急地问。
那大夫叹了一口气:“小公子之症,似乎是心脉不全所致。”
“心脉不全?”齐家正君愣住了,后退一步无力地跌坐于床沿,他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幺儿,心痛不已。齐康安从小身体也并不见得比别的孩子弱些,怎会是这个毛病?
“先生,麻烦您再看看。”齐正君眼含希翼。
齐康安醒后就得了“康安”这个名。他自小白兔事件后心中更是有了一个奇怪的认识,认为凡是自己喜爱的东西一定要先抢过来,不然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让你后悔莫及,所以他更是肆意妄为了,想要的东西决不放手。
一次一外来的亲戚家小孩不知和他争什么小玩意,那孩子也是霸道惯了的主,却被自己爹亲教训,把东西让给了齐康安,那孩子嘴一撇就要哭了起来,被他爹拉到一旁劝去了,齐康安心情大好自己去玩了。
“还哭什么?爹亲不是答应给你买个新的吗?乖,别哭了!”
齐康安一听就知道是今日来的那位亲戚在哄他儿子,都这么久了还在哭,真是没用啊,还真是个小孩!齐康安心底对那小孩多了丝不屑之意,也没想想自己也比人家大不了几天。
“别哭了,爹亲要你让着他并不是不疼你,只是齐家的小少爷是个病人,你让着个病人有什么委屈的。”
齐康安吃了一惊,然后听到那小孩哽咽地问道:“爹,他生了什么病啊?很厉害吗?”“听说是心脉不全,无药可医,还不知能不能平安长大呢!”那人叹道。
齐康安脑子里嗡了一声,这些日子感到的不对劲全明白了。他是个敏感的孩子,早就
发现周围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怪怪的!以前那些孩子虽然惧于自己爹娘但有时都会和自己争些东西,而现在大家都不和自己争了;总是有吃不尽的苦苦的药汁,一向疼爱自己的爹亲硬是逼着自己喝下去,自己已经好了啊!在外面忙碌的娘每次回家会像小时候一样抱抱自己,自己八岁了啊!
原来......齐康安咬着唇,脸色煞白,只觉得心口闷得厉害,连气也喘不上来......原来这些人都是可怜我!缓过气的齐康安眼中有着湿意,我才不要被那些人可怜!我是什么人,我就算病了又怎样,我要过得比谁都好,让那些以为我活不了多久、可怜我同情我的人傻眼!要让他们都羡慕我,眼红我!哼!竟然可怜我!我才不希罕你们那些同情呢!
齐家的人觉得齐康安变了,以前可以说他是小少爷的刁蛮任性,现在却是恶少爷的嚣张霸道了!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如他的意他也不如从前一般哭闹,只是那双眼睛定定地盯着你,眼光之利竟没有几人能受得住,最终还是顺了他。在吃药这事上这小少爷也一反常态不哭不闹来者不拒乖乖地都喝了,侍候他的侍从都眉开眼笑松了一口气,得了这消息齐正君呆了半晌,突然又流下泪来,见那侍从仍呆呆地站着等着自己吩咐,他拭去眼泪,说道:“你们都小心侍候着,万事都顺着他的心,有个什么地及时地来通报,若是让小少爷吹了风着了凉,可饶不得你们。”
齐康安在齐府一如既往地做小霸王。那一日看上了他姐姐的一方古砚,那砚台质地如玉润滑细腻纹理清晰,边刻大片的荷叶与几枝荷花,下方是栩栩如生的两尾鲤鱼,齐康安喜欢那鲤鱼雕得活灵活现,一片片的鱼鳞也宛然可见,便想要了过来。却被他姐姐笑道:“你一个男儿家,又不必科举取仕,家里也用不着你去行商,你要这砚台做什么?”
也许是姐姐话里笑话的味道太浓,齐康安涨红了脸:“我怎么不用,我也读书识字的,要你一个砚台怎么了。”
齐家大小姐一笑:“我倒忘了我家小弟聪明得紧,可惜可惜啊......”
“可惜什么?”齐康安气鼓鼓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