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嫡女玲珑(587)

作者:忆冷香 阅读记录

众人进了大厅,环视四周,里面置着掉了红漆的旧八仙饭桌、四把旧长凳、供着观世音菩萨画像的案桌、两把柳木旧座椅、一张摆着四个茶碗、一个大凉壶的高脚几台。

饭桌上面有一盆温热的面汤,一个大盘里头盛着一些凉面,竟还有半碟子葱炒鸡蛋,桌前坐着两个梳着包子头、穿着打着补西灰色粗麻衣裤的小女孩,其中一个额头顶着红枣大的乌青的包,见着生人目光都有些怯懦,特别是三个比村里小男孩都漂亮的小童,有些不好意思的长凳上下来,躲到了老婆子身后。

中年妇人瞅着桌上的饭食,倒是有些惊讶,看来里正的家里到底比寻常村民富裕的多,寻常日子能吃上冷面、炒鸡蛋,这比北寒之地村子里正家强多了。

老婆子趁着众人不注意,从里正手里夺下小碎银,转身就去了厨房。

两个小女孩不敢说话,就站在里正身旁低着头。

个子最小的小童从包袱里取出两个新的绣有红眼睛兔子的丝绸粉色荷包,送给两个小女孩,道:“两位小妹妹,这是我要我爹在长安城里买的,本是我要送给未见面的堂姐妹,我瞧着你们都很亲切,就送给你们吧。”

两个小女孩哪曾见过如此漂亮精致的荷包,伸出干瘦的小手,却是自卑的不敢去摸。

里正到底见过世面,忙道:“这可使不得,小孩子家家不能收这么重的礼。”

另外两个小童都笑道:“收下吧。我们瞧着两个小妹妹亲切呢。”

里正哪有留意到三个小童在说“小妹妹”时露出非常得意的笑容,用力的摇头摇手,道:“不行。你们爹已经银钱的,不能再给了。”

少妇眼珠一转,问道:“老伯,今个可是你家的什么好日子,我瞧着吃面、鸡蛋呢。”

里正伸手摸摸长着塌鼻梁、额头顶着大包的小女孩头发,笑道:“不瞒你们说,今个是喜儿的八岁寿诞!”

众人一听喜儿竟是八岁了,个子真是很矮。

里正道:“我们村里人,是从来不给小孩子过小寿诞,只是前个她夜里摔了一跤,受了惊吓,我们今个给她做些好吃的压压惊,炒鸡蛋是给她一个人吃的,我们跟着沾光吃凉面。她倒是个孝顺的,把炒鸡蛋分给我们吃。”

中年妇女飞快的望了少妇一眼,心道:看来还是珑娘心思如发,一下子就瞧出里正家今个吃好的是有原因的。

三个小童面色惊诧,原来穷人家的小孩子不过小寿诞,就是过了,能吃个凉面、炒鸡蛋就是很好的事。

第55打络子赚银钱 十二孙定亲事

“欢儿过来端面!”厨房传来老婆子带着高兴的叫嚷声。

欢儿迈着细萝卜似的腿跑出大厅,喜儿要跟着去帮忙,里正疼爱的道:“你今个是小寿星,莫做活了,让你姐姐来。”

喜儿乖巧的低下头不吭声。三个小童很有眼色的要去厨房,也被里正拦着了,道:“你们是客人,年龄又小,更不能做活了。对了,你们可得叫我孙女做姐姐,她们比你们大着三岁。”

三个小童笑眯眯的叫着喜儿“姐姐寿诞愉快,吉祥如意。”

喜儿抬头欢喜纯真的笑了,显露出掉了四颗门牙。最小的小童将两个荷包都塞在了她手里,道:“要收下哦,留个念想。”

里正见喜儿盯着荷包满眼的喜欢,不忍让她失望,这就点头让她收下了。

欢儿端着一个巨大的木盆汤面,上面浮着六个苞包蛋,星点的猪油,看上去很香。欢儿是常干活的,端着这么大的盆,走路很稳,根本不用人帮忙就踮起脚放在了饭桌上。

老婆子看着很胖,手脚利落的很,这么块就擀了两斤的面条,还大方的拿出家里最后的六个鸡蛋煮了汤。

里正看到了面上浮着的鸡蛋,暗赞老婆子会做事,感觉倍有面子,说话声也大了,招呼着李泉一家人上桌用饭。

老婆子进了大厅,喜儿立刻连献宝带汇报给她瞧了荷包。

老婆子眼睛一亮,竟没想到李泉一家人如此大方,笑容更胜,也不贪图孙女的东西,当场就分给她们一人一个,道:“这只苞包比燕州店铺的里售卖的都要精贵,你们赶紧收好,别给村里人瞧了过手弄脏了,这可以当你们的嫁妆。”

喜儿、欢儿听话的回屋存放荷包。

刚才里正一家的饭只吃了一半,老两口接着上桌跟李泉一家人一起吃,两个小孙女回来了就抱着碗到一旁站着吃了。

三个小童还是头回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吃农家的汤面,用的粗瓷碗都是有豁口,汤面里有味淡淡铁锈的腥味,天气炎热,热呼呼的汤面还不如凉面,可是已经吃了几口,断不能倒掉浪费了,只有低着小脑袋吃。

知子莫若父,李泉心疼孩子,就把他们碗里的面都要过来吃了,又给他们盛了点凉面,问老婆子要了些醋滴在凉面里,瞧着他们吃着比刚才香,这才露出微笑。

老两口趁着吃饭的功夫,问清李泉一家人的情况。李泉是个大夫,在离长安不远的醴泉县药铺做堂。李泉的妻子谢氏是秀才的女儿,除去管理家务,竟还做着小生意,在县里开了一家小杂货,中年妇人米氏是她远方的表姐,自幼是孤儿,一直跟着她,是个半仆的身份。三个小童分别叫李捷、李胜、李英。

李泉吃过饭,主动提出给喜儿瞧额头上的包,从木箱里取出药膏给她敷上,又给她把脉,详问了些话,得知她跟村里的孩子一样天稍微黑了就看不见经常摔跤,跟谢氏短叹一声道:“珑珑,陕西道村里的孩子也有夜盲症,这是吃得不好所致。”

老婆子问喜儿道:“伤口还疼不?”

喜儿摇摇头,指着涂着白色药膏的包,道:“奶奶,我不疼呢,觉得清凉很舒适。”

里正道:“这是好药膏。”

李泉谦虚的道:“这是家传的,有些效果,不会留疤。”

欢儿懂事的给每人端了一杯凉白开水,这才去灶台洗碗涮锅。

老婆子留在大厅里休息,听着李泉的话,不禁感慨的道:“不瞒你说,我家原来要富裕些,就是我跟老头子上年岁了,轮流着生病,两个儿媳做完家务、做地,还能侍候我们,怀欢儿、喜儿时累得早产,欢儿、喜儿生下来后体弱也老生病,家里四个病人,银钱流水似的花,你们瞧我家这房,一半砖、一半茅草,就是把盖砖房的银钱都用了一半买药,可这样病还是不好。”

李捷小声道:“怎么没有闻到汤药味道呢?”

里正混浊的眼睛望着院子的生机勃勃的菜地,淡淡道:“我想过了,孙子要娶媳妇要礼钱、孙女也快大了出嫁要嫁妆,不能再拿儿子、儿媳挣的银钱买药了。我今年都五十三岁了,在村里已是长寿的,就这么耗着吧。”

谢氏问道:“老伯,这村子里头你是年岁最长的?”

里正像是有些自豪,点点头道:“是。我有六哥哥、三个姐姐,夭折了四个,活了五个,加上我是六个,我是家里最小的,从小吃食比哥哥姐姐都要好些,打的底子好。我的两个姐姐,一个十三岁成亲,十四岁时难产逝世了,一个三十岁病逝了。三个哥哥,大哥二十七岁那年采草药从山上摔下来,身子瘫了,两年后就逝世了,二哥活到了三十四岁,三哥刚过了四十岁寿诞逝世了。只有我活过了五十知天命。”

上一篇: 王爷果然是腹黑 下一篇: 穿成薄情书生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