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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那束高岭之花(20)+番外

太子萧谦行,不论何时都是以身作则,将约束克制在骨子里,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喜好与性格。

同样是戴着面具,伪装到连他自己都信了自己是个温和贤明君子的地步。

或许恶人天然就有吸引力,也能完美对方看出皮相下的身影。

萧谦行在朝术面前总忍不住会露馅一两分……

车辇都是到了宫门口才集合的,朝术知道在这样的高贵皇子们扎堆的地方,就得比以往时候更为谨慎,就只当自己是个哑巴。

他一直低着头,只会跟着李明觉麻木地行礼,总归那些皇子们是不会把目光施舍在他们身上的。

“皇兄好。”

“太子哥哥安。”

皇帝的孩子不少,能顺利成年或者是长到少年这个年岁的,却极少。

公主和众皇子加起来,约摸有十几个吧。

去秋闱的也只能是受宠的,或者说有地位的公主皇子,携着一众奴仆,乌泱泱的也有不少人。

朝术就立在太子身后,盯着他们的衣摆和鞋子看,仿佛要看出一朵花而来。

他突然感受到一道阴鸷狠辣的视线定了过来,像是要将他射穿一个洞来。

小太监同样是个睚眦必报的,忍着不适抬起头来,却像是烫到一般惊惶低下头。

此人并非别人,正是朝术被石公公明里暗里告诫要警惕的四皇子——萧子宴。

那道阴沉沉的视线也不是针对他的,而是太子。

他们此前就不对付了,而萧子宴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这个兄长。

这种恨意不知道从何而来,或许是长年累月听着旁人对兄长的赞美,在这种环境中心态扭曲失衡,又或许是来自对权势的贪念,再来就是他人的煽动,种种原由莫衷一是。

那些厌恶根源已经不重要的,结局才是人们最关注的。

朝术没想到四皇子现在居然连装都懒得装一下,完全跟太子是撕破脸的状态,对方究竟是哪来的底气。

他忍不住这么想着,脑子里最迅速地锁定出一个人选来。

除了那位,没人能支撑他跟太子作对。

朝术在心里头嘀咕的人姗姗来迟。

伴随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叠音响起,除了太子在年幼时就被先皇勒令可以见皇帝而不跪以外,在场所有人都跪了一地。

这种特殊待遇,叫一些人怎能不恨,怎能不去妒呢。

萧子宴确实最恨他那位假仁假义、装模作样的“好兄长”。

分明是同样尊贵的身份,仅仅因他比对方年幼几岁,差距就成了一道难以横跨的天堑。

如何甘心?怎能甘心!

太子有的他全都想要,太子在意的他不择手段都要抢到!

萧子宴盯着那道月白的身影,眼眸里像是沉了墨似的。

他向来知道,他的好哥哥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即便是用赤.裸.裸的阴暗目光,也不会被当一回事。

可他却难以克制内心的嫉妒和仇恨,去时时刻刻关注自己怨憎的人。

就在今天,对方的身旁还出现了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瘦小的,穿着松绿袍子的最低等小太监。

萧子宴的记性不差,几乎是一秒以内就立马想起来跟对方有关的事件。

那小子不是在半年多以前被太子萧谦行从慎刑廷救下来的小太监么,这才不到多久,就混到了远不像表面那么和善的太子身边的近侍地位。

究竟是小太监手段高超能值得萧谦行另眼相待,还是萧谦行的一己之私呢。

朝术在掀开帘子进去前回头望了一眼,萧子宴呼吸微窒,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阴沉古怪的笑容。

至于具体是哪种原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

说实话,这还是朝术进宫以来,第一次有机会出宫。

宫里头并非完全的不近人情,也有几天探亲假,不过与当初的他无关而已。

现在有了机会,却不知道出去有何意义。

亲人?没有。

玩乐?无趣。

于是他就安安分分地留在宫里,琢磨着别人说得每一句话,将茶艺练得更为炉火纯青。

朝术在乎的,目前就只有一个。

然而去另外一个有着别样风景的地方,到底是件新奇值得高兴的事儿。

他心里还是冒出了些雀跃期待的想法,要一个本就年岁不大的小太监按捺住欢喜激动的心情,着实有些为难人。

不过朝术看了看在车上依然冷静翻阅手中书籍的太子,心情逐渐平稳下来。

太子时刻会饮茶,他得长点心儿,注意时时续上,还得让这茶保持在合适的温度上。

哪知萧谦行瞥了他一眼,主动提议道:“这京城的永安街正值热闹繁华的时候,瞧一瞧也不妨事的。”

朝术眼睛一亮,矜持了一下,见太子脸上平平淡淡,确实是说的真心话后,就抛却了自己的坚持,掀开帘子凑上去看了。

永安街当真是人间烟火,民生百态。

大街小巷里吆喝的商贩走卒,商铺林立的街道,还有放荡不羁的江湖侠客,沿街更有戴着帷帽的曼妙女子。

是跟森严乏味的皇宫完全一样的色彩,就好像黑白的画卷突然晕染了颜色,变得活灵活现,生机勃□□来。

朝术探着脑袋四处看着,正待此时,他忽然对上了一道视线。

粘稠又阴森,仿佛只是触碰就让人恶寒反胃。

他转头一看,发现那是属于四皇子的目光。

双方四目相对,少年皇子脸上出现了莫名的兴味表情,仿佛琢磨着相当不妙的想法。

被对方盯上,仿佛就像是恶心的鬣狗或者秃鹫在对他虎视眈眈。

明明生得一张姣好的脸,心思却偏生比他还不正。

朝术刚要仔细看个清楚,面前却突然挡了一个人,完完全全地把他的视线给遮完了。

第16章

裴照檐骑着个高头大马,跟那刚中了状元的学子似的,踏马扬鞭,鲜衣怒马,沿街出游,好一个风流快活的公子哥。

可惜一出口的话就不那么让人爱听了:“哟呵,是叫朝术吧,探头探脑在看什么呢?可别摆出这幅没见识的样子,多丢太子殿下的脸啊。”

任谁听了这话都难以平静下来吧,朝术更是拳头都硬了。

但他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能用自认为凶残的眼神盯着对方,企图让这家伙感到一丝畏惧。

然后他就发现了自己的这一想法究竟是多么可笑,那家伙非但不慌张,反而还噗嗤一笑,驾着胯.下的马儿靠近了车辇的窗边,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朝术的额头。

“唔。”小太监捂住了自己白生生却立马浮现出一道红痕的脑门。

“小病猫,跟本大爷装什么老虎呢。”

“你——!”朝术眼睛瞪圆了,乌溜溜的,夹杂一丝泪光,瞧着好不可怜。

“四郎。”这是在唤裴照檐,语气隐隐有警告的意思。

车辇内传来的太子声音,立刻就将裴照檐那家伙给制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