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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长得美啊(240)

作者:白孤生 阅读记录

就容易做出蠢事。

容易被人利用。

惊蛰不至于气昏了头,都没听出来男人的意思,容九某种程度上,那歪理还真说得通。

……这是一种怎样扭曲的关切?

他想让惊蛰变得铁石心肠,不再轻易为外物所动容,趋利避害,远离危险的东西……这听着是不错,可这,自也有存在的问题。

“容九,你可曾想过,我要真变成那种人,我怎可能继续与你一起?趋利避害……呵,你岂不是,最大的麻烦?”

惊蛰这么些年,遇到的最难缠的麻烦,除了容九,还能是谁?

只要是个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跟他混在一起会是多大的麻烦。他就像是一把没有刀柄的刀,锋利无比,只要上手就能刺伤彼此。

“那我合该听你的话,早早远离你,免得你发疯乱来的时候将我连累……”

他的话还没说完,容九的眼神变得非常可怕,他的臂膀用力,就将惊蛰从地上拖了起来,用力撞在了怀里。

“伤口,伤口!”

惊蛰脸色都变了,急声说道。

他都能够感觉到那湿润的伤口再次裂开,血腥味越发浓郁,让他有些头昏。

可男人却根本不在意那道伤口。

“就算我死,死之前,我一定会带走你。”容九死死地皱眉,抓着惊蛰的胳膊,几乎能够捏碎他的骨头,“你休想有任何的妄念。”

那惊悚的视线盯着惊蛰……

就像是将要溺水的人抱着浮木,那是一种令人发狂的偏执。

惊蛰气得重重推了几下容九的肩膀,恨不得将这混蛋活活给咬死。

“咳咳,咳咳——”

从门口传来几声清脆的咳嗽,似是提醒。

惊蛰猛地反应过来,就要从容九的怀里跳下,可这男人一点都不看场合,不管不顾地抱着惊蛰的腰。

“你干什么呀!”

惊蛰恼怒地瞪着容九。

太医都来了,还不赶紧把伤口看一看,真的想流血而死吗?

容九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羞耻,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了扭曲的表情,他阴冷地扫向门口,只那一瞬,所有的异动全部消失,而后,他冰凉地低下头,用一种极其可怕的声音,温柔地说道:

“惊蛰,你忘了吗?该做的事,还没做完呢。”

惊蛰有那么一瞬,差点没反应过来容九这是什么意思,当他意识到男人在说何意,他眼睛猛地瞪大。

这个人居然还在想着那种事。

在强制抓着他的手把自己捅了个窟窿还不够,这恶鬼满心满眼还是想让他杀了康满。

“你不如杀了我。”惊蛰厉声说道,“你一刀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得了。”

这样,既不要他来面对容九的发疯,也不用眼睁睁看着自己手染鲜血。

他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却拼命地瞪着容九。恨不得给这人,瞪下几块肉来。

良久,容九叹了声。

“好端端的,哭什么?”

惊蛰眨了眨眼,凶巴巴地说道:“我没哭!”

他有着无端的沮丧,为容九今日的疯狂,更多的,是不肯屈服的执拗。

他要是拗起来,八头牛也拉不过来。强按着他的脊椎骨,怕只能生生拗断,也难以让他点头。

这具单薄脆弱的身体里,究竟为何藏着这般执着的骨气?

容九看着惊蛰湿漉漉的眼,连眼睫毛上,都沾着细碎的水珠,这让他一点都凶不起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暴躁与委屈。

他的确没在哭。

那是情绪激动之下,微红的眼角。

却仍然带着湿润的潮气。

越是这般,就越是可怜,越是可爱。

容九低头舔走那点泪意。

咸的,也是热的。

湿漉漉,就跟被雨打湿了小狗头,沮丧又懊气。

他的手能轻易扭断任何一个人的骨头,为何就偏偏摁不下他的脑袋?

是不舍?亦或是清楚,再进一步,他也只能得到破碎的瓷片。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容九又叹了口气。

惊蛰气死了,这人怎么回事?

自己胡乱发疯,然后现在又自顾自叹气,到底是谁比较生气?

“莫气了。”容九缓声,“不做了。”

男人这话,让惊蛰吸了吸鼻子,狐疑地看他。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情绪究竟是如何从一个极端奔赴另一个极端,一下子又轻巧压下那血腥的残酷,变得又平静从容了起来。

“……骗我?”

“真要骗你,你现在手里的血,不止这么多。”容九眉间的皱痕,几乎能夹死飞虫,冰凉的脸庞上透着一股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隐忍克制,“别说这种可笑的话。”

他的声音很冷,说出来的话仿佛是要咬碎谁的骨头,带着某种歇斯底里的压抑。

仿佛那说出来的话,违背了他某种黑暗的本能,他非得用尽全力,才能踩碎悖逆的本性。

惊蛰浑身乏力,他很久没这么肆意发过脾气。大惊大怒之下,他有着某种虚脱的疲倦。

他有些沉默地看着容九腰腹上的红色。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鲜红会这么触目惊心,让人心口发闷。

“……你的伤,先让人进来处理。”

刚才惊蛰几次想起容九的伤口,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容九的节奏带走,根本没来得及。直到这个时候终于抓住这个机会,生怕男人在突然情绪暴起。

惊蛰一转头,就看到门口杵着两人。

一个是石黎,另一个提着个医药箱,一看就是个大夫。

原本只有石黎,就已经足够惊蛰无地自容,再加上一个陌生的大夫,那种一种无名的羞耻感爬满了惊蛰的心,让他立刻挣扎着,从容九的怀里跳了下来。

惊蛰连说话都有点结巴:“劳烦这位……太医,还请……给他看看伤口。”

那低垂着头的人,立刻就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没看向容九,却是牢牢盯着惊蛰不放。那上下打量的模样,就仿佛他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宗元信,你那对招子不要了?”

容九冷冰冰地说道。

宗元信嘿嘿一笑,提着东西跨进来:“岂敢岂敢,容……大人,我这就来给你治病疗伤。”

不知为何,惊蛰总有种他在忍笑的错觉。

容九的声音再度响起:“石黎,带惊蛰去隔壁换衣服,别让他冻着。”

刚才的那件衣服已经染了血,虽然没有太多,可仍然湿哒哒的,黏得有点难受。

石黎欠身:“小郎君,还请随我来。”

惊蛰下意识看向容九,宗元信在他身前忙活着,将男人的身体掩藏了大半,可他看过去时,男人冷淡的眼神也望着他。

“快些去,快些回。”

容九颔首,看起来云淡风轻,只是眼神泄露了他少许的情绪,以至于那平和的外表如同虚伪的假象,其内里阴郁扭曲的怪诞仍然盘踞在那具身躯之下。

他一直在盯着惊蛰。

如同黑暗里的猎食者,如影随形,那种可怕的专注,几乎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