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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毒-初中篇(1)

作者:吴小雾 阅读记录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谁是谁的毒

作者:吴小雾

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一’

遇到小锹的那一年,杨毅还处在无性别的开心世界。

梳着男生都说短的寸头,却在额前留了一小撮儿长发,怪异的发型让主任见一次训一次。穿着过大的校服上衣,褪色的直筒牛仔裤,平底鞋,眼神歹毒,看谁都跟有仇似的,一张快嘴好像机关枪,什么话都敢说。举凡不满的事情入眼,无论跟自己有没有关系,都要大肆评价,不吐不快。

校园里除了烟囱都是三米以下建筑,呈两个山字型倒在操场两侧。一座山是初中部,另一座是高中的,学生教室是竖,教师办公室们横在山字底。竖划中间夹着小花园,里面种的最多的是大棵丁香,还有矮排的山茄子树。其它的花花草草叫不上来名,长在花坛里墙角下没什么章法。

夏天的时候升级上初二,从日常上下学的走廊大门一路数过来,生物实验室,校医室,1、2、3、4、5班,杨毅所在的二年6班排在山字靠底最中心的位置,与校长室遥遥相对。

中午伴着预备铃声冲进大门,顾不得值周生们目光如矩,杨毅挣命地往教室跑。男人婆的代数课,她可不想挨克。

跑到1班,看到自己班级门口站了三个人;跑到2班,看到其中一个是教导主任陈守峰,一个是班主任男人婆;跑到3班,看到第三个人,男生,面朝教室,身高介于一米六的男人婆和一米八的陈守峰之间,双手背在身后,手中有个瘪瘪的军绿色书包;跑到4班,看得清他视感极佳的黑发,剪成流川枫的头型,眼睛在长流海儿下飘飘忽忽闪烁着;跑到5班,幸福地发现男人婆专心致志地和陈守峰说话没有注意她。杨毅放慢脚步憋着气,紧贴墙壁偷偷往教室门口蹭。

碎嘴陈守峰忽然笑吟吟地转过头:“杨毅是天天掐着点儿来呀!”

男人婆几乎下意识地高声训道:“又迟到了!”

“没有!”杨毅的嘴马上自动应答,对视分如命视她如草的班任解释,“我没被值周生记名,响铃前进的校门。刚才在走廊门口摔了个跟头……”

“行行行……”陈守峰挥手,“快进去准备上课,喘得跟小牛似的。”

不幸中的大幸,男人婆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没多说。杨毅脚跟一转溜进班级,身后碎嘴陈的断断续续:“……脑瓜儿挺够用,就是不太玩活儿,以后就多看着点,他爸跟我是老战友了……”

新来的?杨毅倒回门口,趴在门框上看那个陌生男孩。

好漂亮!低眉顺眼垂着头的模样让人觉得很好欺负,却在两个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抿了下嘴巴。不耐烦了!杨毅感到同情。

他的眼仁儿斜过来,看到她忽扇忽扇的大眼,一个细小的弧度自他嘴角勾起。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物理老师告诉他的课代表收辅导报钱。

教室里怨声四起:“又收钱啊!”

“唉呀忘带了。”

“不订行不行?”

“……”

“怎么这么多废话!”下了课还没回办公室的男人婆敲着讲桌平定混乱,“白玉把钱收了。”

物理课代表白玉是杨毅的同桌,名字温婉秀气,却是个面色黝黑的男生。杨毅帮他把交上钱的人名写在纸上。

“多少钱?”

陌生的声音让低头记名的杨毅抬起头。是漂亮新同学啊。

“二十。”

这种对话让杨毅很想接道“便宜点吧”。

同桌的话一落,对方已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块钱放到桌子上,然后拿着找回的钱转身就走。

杨毅以手肘拐拐身边那个忙着数钱的家伙,他连忙盯着人大喊:“喂,你叫什么名?”

喂同学回到自己的座位,扬眉看他们一眼,声音不大地说:“不用记。”

“哦。”同桌很认真地扭头告诉杨毅:“吴根记!”

什么耳朵!杨毅又好气又好笑地翻翻眼睛。

“记上!”男人婆适时地插话。“他叫于一。”

“也叫于小锹儿!”后边暴起一个很吵的声音,跟着一通大笑。

“季风不许给人起外号。”男人婆严肃地冷斥。

“老师,”杨毅举手乖乖地问话,“是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一’吗?”

“嗯。”

“也不嫌累得慌。”季风的笑声更大,“你说一二的一不就得,还查那么老远。”

“跟你有啥关系!”杨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头在本子上写下:于一。

于一真有钱啊!20块钱哪,我们都是事先跟家里要才有,他随手一掏就是50块钱。

因为转校生于一,惯性迟到者杨毅没有被班主任揪在教室前面树立典型。她觉得自己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最凶的小姑娘

放学铃一响,杨毅迅速冲进操场边的停车棚,熟练地拔了季风的气门芯儿。兹兹的撒气声不意外地惹来侧目,她神色自若地推出自己的车子骑上刚要走,车后座被人死死拉住。

回头看见季风怒冲冲的脸。

“找死!”杨毅朝他竖起眉毛。

“靠,”季风怪叫一声,“拔人气门芯还敢大声骂人!”

“还给你!”她一脸仁慈地把手里的气门芯扔给季风,“撒手,我要回家吃饭。我饿了可吃人!”

“小死崽子!”季风放开手,在她后脑勺上敲了一下,“今天有事儿不跟你一般见识,滚吧!”

“有什么事?”揉着被他敲疼的地方,目光视及站在季风身边的人后,不满的情绪被好奇取代。

季风搭着于一的肩膀,牛逼哄哄地告诉杨毅:“我去锹儿家蹭饭。”

两个人果然很熟呢。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扫了一圈,季风得意洋洋的笑容真是刺眼!“我跟你爸说你没写完作业让老师扣下了!”一句话让那个刺眼的笑容马上消失。

于一失笑出声。

“你就作孽吧!”季风举手就打她。

杨毅轻轻松松闪开。“你再打我我还手了啊!”一扭身跨上车子骑远了。

“你家那个邻居?”于一盯着杨毅的背影好笑地挑眉。

“啊。”季风没好气地将手里的气门芯拧回后车胎,“可记仇了!走吧,先找地方打气去。”

“跟个刺儿似的!”

“我是刺儿?她动不动就给人车子干没气儿了她才是刺儿!”

“我就是说她。”

“对,她就是个刺儿!”季风颇觉解气地狠狠重复了一遍,推起车子跟于一并排走出校园。“你说你家搬这儿附近哪了?”

“到了不就知道了。”

“真想不到咱俩有一天还能当同学啊。当年我在四小多亏你罩我了,要不可能都没命上中学。”

“谁让你一天到晚装逼找挨削。”

“谁装谁装!靠,四小那帮犊子跟黑社会似的,学习不咋地……没说你。惹事干仗一个顶仨。我那两年的回忆就是血雨腥风啊,红忽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