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卿只能“呵呵”了,还是不明白她究竟操着什么样的心思。
“洛妹妹,宫外不比宫里,无名无分,吃穿用度更无法与宫里相提并论。这样吧,本宫对陛下说,封妹妹为德妃,每个月的用度、月例,本宫安排宫人按时送去。”
“谢皇后关心、体恤。其实我并不奢求名分地位或荣华富贵,更不想争什么,只愿过平静、安定的日子。”
“想来是你这种淡泊、温婉的性情让陛下心生怜爱。”沈皇后深有感触似的,轻拍她的手,“说实话,本宫与你交谈之后,更喜欢你了,只可惜综儿没有福分,得不到你芳心。”
“太子殿下文武皆优,乃人中之龙,是我没有福分才是。”洛云卿虚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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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凤仪殿回到海棠春阁,洛云卿还是没猜到沈皇后的意图。
或许,沈皇后只是想试探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酉时,洛云卿前往金殿,圣寿宴开席。
殿内济济一堂,喧声热闹。金龙寿烛火热地燃烧,莲花宫灯散发出明亮的光影,璀璨流光。
苏惊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列右列首席。
花团锦簇、锦绣繁华之中,唯有他一人发如雪、衣如旧,遗世独立。
洛云卿站在他身后,看他独自饮茶。?
对面的萧综、萧昭闷闷地饮酒,时不时地看她一眼。
而坐在御案的齐皇,含情脉脉的目光总是落在她身上。
舞伎退下,接着上来四个美人,不过都戴着银色鬼面具。
“启禀陛下,此乃国师献给陛下的寿礼。”洛云卿扬声道。
说是国师的寿礼,实则是她的寿礼。
齐皇笑道:“国师这份寿礼当真独特。”
乐起,四个美人翩翩起舞。
宽松的白纱衣,流云般的水袖,旋转的裙裾,婀娜的身姿,柔软的舞姿……忽然,曲风一变,她们的舞变得阴森如鬼魅,举手投足都带有森诡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舞毕,四个美人摘下鬼面具,露出白皙姣好的脸。
“恭祝陛下千秋万寿、福泽绵长。”
美人齐声祝贺,却是让人惊诧的声音。
这嗓音,分明是男子的。
群臣面面相觑,齐皇和沈皇后亦惊异不已。
洛云卿解释道:“陛下,这是反串表演,这四个舞者乃国师精挑细选出来的,皆为男子。若陛下不信,可瞧瞧他们的喉结。”
齐皇让安总管来看,果不其然,他们是男子。
“身为男子,却将女子之舞跳得如此出色,不简单。”齐皇笑呵呵道,“有意思,有趣!国师这份寿礼,朕喜欢。”
“谢陛下。”苏惊澜淡淡道。
齐皇含笑看她,眼里溢满了柔情。
歌舞继续,洛云卿对苏惊澜说去茅房,便离开了金殿。
鬼面狐狸所说的机会,便是圣寿宴。之前他已经把宫中的舆图给她,她知道清凉台在慈宁殿附近,便匆匆前往。
途中遇到宫人和巡守的侍卫,她声称是国师的侍从,前往清凉台办事,亮出齐皇给的腰牌,侍卫就不再多问。终于,她找到了清凉台,有侍卫把守、宫人看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
她绕着清凉台走了一圈,发现可以从西面的窗台进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洛云卿终于爬进来,上了清凉台二楼。
哇,好多书啊,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看守的宫人趴在桌上睡着了,她点了灯烛开始找书。
光线很暗,烛光的亮度很有限,她快速地扫了一排,眼睛就干涩得厉害,痛死了。
这么多排的书架,圣寿宴散了也扫不完,看来要再来一次。
又扫了一排,她眼睛痛、脖子酸,便一屁股坐在桌前,歇会儿。
咦,桌上有一摞书,她随手翻了翻,最下面的一本名为《宫词》,封面却很不正经,是春宫图。
洛云卿以为这本书是淫秽的诗词,却不是,每页都是逼真而火辣的春宫图,九九八十一式,招招详尽、真切,令人脸红心跳。
她快速翻完,“啪”地合上,呼出一口气。
却发觉,身后好像有人。
她心神一凛,不敢转身,全身僵硬了。
一只手抚上她的肩,仿佛是从地狱爬上来的鬼手,毛骨悚然,令人魂飞魄散。
她失声尖叫,那只手捂住她的嘴,她剧烈地挣扎,却看见一绺熟悉的银发。
是苏惊澜?
洛云卿掰开手,转过身,见他淡淡含笑,恍然大悟:他故意吓她的!
“你做什么吓我?”她挥拳打他,撒娇道,“吓死我了……你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苏惊澜蹙眉。
“反正你要补偿我。”
“如何补偿?”
“我想到了再告诉你。现在先抱我。”她靠在他肩头。
苏惊澜依言搂着她,“?来这里做什么?”
洛云卿心尖一颤,“圣寿宴又没我什么事,就到处走走,就走到了这里。”
“清凉台是宫中禁地,你怎么进来的?”
“我从西边的窗台爬进来的。”
“倘若被发现,不斩首也要杖一百。”他眸光一闪,“再者,清凉台闹鬼,你不知道吗?”
“闹鬼?”她顿时觉得这里鬼气森森,“我又不是宫里的人,怎么会知道?对了,为什么闹鬼?以前发生过什么事?”
苏惊澜说,先皇的一个妃子与侍卫私通,时常在清凉台幽会,也就是在这个房间。有一次,他们正行苟且之事,被先皇逮个正着,当晚,二人被赐死在这里。男的大卸八块,女的绞死,他们死得很惨,鬼魂盘旋在清凉台不肯离去。
先皇下令,封了清凉台,不许任何人靠近。
当今齐皇登基后,撤了封令,但还是很少人有胆子靠近,因为,自从清凉台死了人之后,有不少宫人在夜里听见里面有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哭声等各种奇怪的声音。
洛云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总觉得黑暗的角落里藏着鬼,“赶紧走吧。”
“我在,怕什么。”苏惊澜承受着她整个人的重量,“既然来了,你我便在这里幽会,或者效法前朝的妃子和侍卫,行苟且之事……”
“你疯了不成。”她死死地抱着他,“快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待这里。”
“骗你的,根本没有闹鬼。”
“你又骗我。”她娇嗔,捏扯他的脸颊。
他拿起她看的那本书,“方才你看得津津有味,是什么书?”
洛云卿连忙抢书,“不好看,别看。”
苏惊澜把手举得高高的,“《宫词》,春宫图?”
她奋力去抢,就是够不着。
他翻了几页,竟然也津津有味地看起来,“这是本好书。”
“你是国师,怎么能看这种黄书?”
“方才你看得入迷,都没察觉有人来了,可见你心里定是怨怪我。”
“哪有。”她窘迫得耳根发热。
苏惊澜抬起她的下颌,清冷地看她。
洛云卿被他瞧得不自在,别开脸,却被他移回来,凉凉的唇就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