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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擦肩而过的遗忘(55)

作者:夜遥 阅读记录

叶知我嗔怪地看看他:“说什么呢!”孙珈龄挽着二哥安嘉杰的胳臂,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玩笑归玩笑,孙珈龄还是很认真地找出几处需要修改的地方。试过衣服之后时间还早,几个年轻人难得有时间凑在一块儿,干脆就找个地方玩一会儿,他们开车去了乔慎言带叶知我去过一次的那个东郊的隐密的小山庄。叶知我才知道这里原来也是孙家的产业,他们建这个小山庄不为赚钱,全是为了闲来无事的时候能找个清静舒服的地方歇一会儿。

东郊温泉资源丰富,建山庄的时候从山里引了几股温泉出来,汇在形状面积各不相同的几面小人工湖里,这里最好的三个包间都是独享一整面湖。三个男人泡了壶绿茶,不知道从哪里又拉来一个人开打桥牌,孙珈龄和这里熟识的经理一起去搜刮好吃好玩的东西,叶知我讨了个清静,独自从包间的小门走出去,在湖边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把手伸进湖水里试一试,真的有一点温,怪不得大冬天的也能看到莲花盛开。这里没有游客,来玩的人也很少很少,湖里的莲花没有人打扰,开得很茂盛。叶知我用指尖勾过来一朵淡紫色的小莲花,托出水面端详了半天,又把它轻轻地放回去。

她心里不舒服,从杜均跟她说了乔敏行的事以后,就一直觉得有什么酸酸的东西堵在胸口里,在一边看着所有人兴高采烈,尤其是乔慎言,还有费文杰,叶知我不敢想象一旦知道病情已经恶化到这么可怕的程度,他们会有多难过。

可是怎么办呢?除了站在一边袖手旁观,她什么也做不了。悲剧很可能将要发生,她却连安慰也不敢给。人活着总是会有这样无力的时刻,叶知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无能,就象当年她把证据交给爸爸,眼睁睁地看着费叔叔将要深陷牢狱时的感觉一样。

几个男人打够了牌,天也黑了,正好吃晚饭,席间酒来杯去,闹腾得厉害,叶知我跟着说笑,觉得自己把情绪掩饰得很好,可一回到家,房门关上,乔慎言就把她捞进怀里,用手点着她的鼻子沉声发问:“这一整天了,你都在发什么呆?想什么呢,嗯?”

叶知我眨眼:“我哪有!”

“看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乔慎言呼吸里有很重的酒味,但是他的视线很清晰,探究地看着叶知我,“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叶知我抿着嘴唇把他推开:“我好好的哪有什么事要告诉你,你喝多了吧。”

乔慎言笑着低下头:“是不是想我了?”

“到厕所里对着马桶照照去!”

“不说老实话,嗯!”

叶知我笑:“满嘴的酒气!我真没什么事,放开我,赶紧洗澡去。”

乔慎言收紧手臂,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笑意从脸上隐去,眉梢紧张地跳了一下,沉声说道:“是小敏的事?”

叶知我先是一愣,然后大声笑开:“哎呀,都说了赶紧洗澡去!”

“小敏怎么了?是不是她的心脏……有问题了?”

叶知我垂下眼帘,也绷不住脸上的笑容,抿着嘴唇犹豫再三,轻轻点了点头。

乔慎言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她的手术……还是不能做了,是不是……”

“不是的,手术是可以做,只是……只是要做心肺的联合移植,手术难度很大,风险……风险更大……”

“心肺联合移植?”

叶知我苦笑:“我听说过有人这么比喻,心肺联合移植手术就好比是手术里的珠穆朗玛峰,一般手术后能活过百天的都……都很少……”

乔慎言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拧了一下,看起来十分狰狞,他咬着牙,直勾勾地盯着叶知我,但是没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说笑的痕迹。他有些失态地松开双臂,大步走进房里,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左右转圈,踌躇倔强地回过头来对叶知我说道:“不可能的!不是一直都在说只要做心脏移植手术就能痊愈的吗!”

叶知我说不出一个字来,以往她也遇到过这种情况,面对失措的病人家属,安慰或者解释都太苍白了。她能做的只有走到乔慎言的身后,伸出两只手臂温柔地从背后环抱住他,把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让他慢慢地恢复镇定。乔慎言垂着头,两只手覆在叶知我的手背上,急促地呼吸着,闭起了眼睛。

“还有多久?”

叶知我害怕听到这么残忍的问题,她抱得更紧,轻轻摇头:“不知道……不好说……”

乔慎言深吸一口气,喉间用力地吞咽:“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先别着急,如果小敏不再发病,也许,也许……”叶知我咬住嘴唇,这种可笑的谎言她编不出来。乔慎言心里一阵缩痛,呼吸了很久才慢慢地平复下来,声音也因为压抑而变得有些黯哑:“先别告诉我爸,一切都等到小敏结婚以后再说。”

“我知道,我不说!”

乔慎言转过身来捧起她的脸:“也不要再象今天这样,你你,你一点都不会掩饰自己……不要让我爸看出来,知道吗?”

叶知我用力点头:“知道,我一定不让他看出来!”

寂静无声的午夜里,两个人都睡不着,贴靠在一起的身体彼此温暖着,叶知我没有象往常那样倚枕在乔慎言的肩头,而是象是母亲一样张开手臂,把他揽在了自己的胸前。乔慎言把全身心都收敛在她这个小小的怀抱里,这一夜,这一刻,只有男人粗重哀伤的呼吸吹拂着叶知我赤裸的皮肤,所有铠甲都抵不过她轻轻的一吻,在春水一样柔软温暖的气息里,乔慎言闭起眼睛,沉沉入睡。

在所有人焦急的期盼里,费文杰和乔敏行婚礼的日子终于到了。乔家老老少少亲戚朋友,再加上公司里抽过来帮忙的人,还有一些闻风而来的新闻记者,全都簇拥在高尔夫会所这个与大厅相连的宽阔平台上。

为了营造出温馨的春天气息,平台上铺了一层真草皮,所有护拦扶手也都用鲜花和枝叶缠绕着做成花树和藤蔓的形状,当中用白色和粉红色花瓣铺出一条长长的通道,两侧整齐摆放着白色的椅子,一道又一道用白粉两色轻纱和鲜花、水晶、蜡烛装饰的弧形花门从大厅门口一直摆到通道的尽头,那里是一座美仑美奂的花棚,花艺师花了很多心思,不惜成本打造出一个童话里才会有的梦境。

专程请来的管弦乐队在一边演奏着浪漫欢快的乐曲,七八个小孩子手里扯着大把汽球满场疯跑,或者就是趁人不备时从花门花棚上揪几花、拽两串水晶珠子,做一点调皮的小破坏。

音乐变成婚礼进行曲的时候,所有宾客全都就座,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缓缓打开的大厅门口,两男两女四个可爱的花童手里捧着花球和花环最先走了出来,然后是一脸端正的乔鉴安,挽着他手臂的乔敏行身上穿着那件似梦似幻的mainbocher婚纱,微笑着看向通道那一头静静等待她的费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