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低下头,切着盘子里的熏肉不再说话。
她讪讪地住了口,看着他那副样子,愤愤地在心里幻想着用鞭子狠狠地抽他——
让你装酷!让你惜字如金!
正插着盘子里那块可怜的肉,走过来一个佣人,朝着傅斯年道,“先生,都收拾妥当了。”
傅斯年淡淡点头,“去吧。”
佣人点点头,随即走开。没一会儿,乔雨眠发现客厅里的人都不见了。
傅斯年放下牛奶,看着她,“今天明天是佣人月休。”
“都走了?”乔雨眠四处看了看,没想到傅斯年还挺人道的,可是这大爷一样的人,佣人都走了,他吃嘛喝嘛去?
看出她的疑虑,傅斯年只是擦了擦嘴角,起身,“吃完了你上我书房来,还有几份表要做——”
乔雨眠内心悲苦的咬着吐司,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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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乔雨眠十指如飞的做表格,精准度和熟练度都比前一天突飞猛进。
搞定了一张,她将打印出来的样本递给旁边正看书休闲的男人,沾沾自喜,“傅叔,做的对吗?”
傅斯年扫了眼,点点头,“这样可以了。”
她摩拳擦掌,“我有没有很聪明?”
傅斯年挑唇,分不出是什么意思。
“我毕业后去你公司工作吧?当个秘书可以吧?”
“不要。”他将表格放到一边,椅子转开继续看书去。
乔雨眠在后面咧嘴骂他讨厌,他想要,她还不去呢!她身价很高的好吧!
又平白无故给他做了一天苦工,乔雨眠弄好一切,都下午了,她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边的傅斯年一本书也看完了,大概是累了,他按着肩膀,慢慢地活动着脖子。
以前爸爸也经常做这个动作,她太熟悉了,下意识的,她走过去,“傅叔,我给你捏捏吧。”
傅斯年侧头看着她,她已经走到他身后,拿掉他按在肩膀上的手,“我爸总肩膀疼,他说我捏得可舒服了呢。”
说着,她的手就软软地捏在了他紧绷的肩膀上。他向来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她的突然举动让他不太高兴,本想起身躲开她,但是她捏了下,力道刚刚好——还以为她自吹自擂,没想到,真的不是瞎捏的。
她两手揉捏他的肩膀,叹着,“傅叔,你的肩膀也太硬了吧——不过经常伏案工作的人都这样,你可要注意点,我爸就很严重,经常疼得都抬不起胳膊呢。”
傅斯年淡淡坐着,她捏的还挺舒服。他索性坐着让她捣鼓。
“医生教我爸一套操,很简单,傅叔你没事可以做一做。等下我教你。”她热情的忙叨着。
“你跟你父亲感情很不错?”
“是啊,我爸很疼我的——”
他嘴角噙着淡薄的笑意,复杂幽深。
“傅叔,别动!”她忽然停下动作,温热的指尖落在他后颈上,“这里有根……”
傅斯年眉头一蹙,想叫她拿开手,她却抱着他的头,仔细的扒拉着他的短发,细声细气,“有根白头发……别动……”
她的手软软的,胸口紧紧贴着他的脊背,身上的热度和温软的清香漂浮过来,他攥了下手掌。
“嘶!”头上一痛,他皱起眉头。
“你头发太短了,我拽不下来——”乔雨眠简直把傅斯年当成了老爸,她闲着没事就爱拿老爸当消遣,给他捏捏肩拔拔白头发,有次还拿了新买回来的面膜给他敷……
想想无忧无虑的从前,她顿时有些难过。试了几次才把白头发拔下来,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情再伺候傅斯年,她把那根头发给他看,蔫下来,“好了——傅叔,工作都做完了,我回房歇会儿。”
耙了耙被她拽得直痛的头皮,傅斯年皱起眉头回头看她——她撅着嘴,脸上的沮丧显而易见。
“回房收拾一下,出去吃饭。”傅斯年看着她。
“啊?”她和他,两个人,吃饭?
“难道你想在家吃泡面?”他皱眉头。
乔雨眠虽然情绪不高,但是吃泡面情绪只会更糟——
出去走走,也好。
她连忙跑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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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排档里热火朝天。
炒勺翻炒时候叮叮当当的声音很有节奏,聊天和碰杯,同样更添市井喧闹。
乔雨眠啃着螃蟹,看着对面吃相斯文的男人,撇撇嘴,“傅叔,你这样和这地方好不相配。”
傅斯年用纸巾又擦了下桌面,“不然呢?像你那样,把螃蟹吃进鼻子里去?”
乔雨眠一阵窘迫,擦擦鼻子,“哪有!是这个很好吃啊!我朋友都说,比星级酒店更有滋味的!”
傅斯年眉头始终皱起,对向来喜欢安静的他来说,这地方实在吵得他头疼。他后悔,不该听她的意见来这地方,他宁愿去没滋味的高级餐厅吃顿饭,听听音乐静静坐会儿。
“来嘛来嘛!”乔雨眠笑呵呵的给他夹菜,“冷冷清清的多没趣,在这边听听大家吵吵闹闹,也会感觉没那么孤单,是不是——”傅斯年嗤了一声,“你还懂什么是孤单?”.
乔雨眠喝了半杯啤酒,一哼,“拜托,孤单又不是中老年的专利!”
傅斯年斜着她,“我在你眼里,很老?”
乔雨眠茫然了一下——难道事实不是这样?他就是她叔叔辈的啊。
“咳咳。”她琢磨了一下,他既然这么问,那就代表他不满她说他老。
“不会,傅叔很年轻,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你,还以为搞错了呢——怎么会是和我爸同辈的呢?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啊,呵呵……”她狗腿地献殷勤。
傅斯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脸上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这会儿,伙计来上菜,放下盘子,他还放下几头大蒜,看着乔雨眠,笑着,“小姑娘,这次这些够不够?”
看着傅斯年,乔雨眠立刻窘迫地红了脸,冲伙计摆摆手,“这次不是,拿走拿走!”
“没关系,老板送你吃。”伙计笑着,“多吃大蒜好,杀菌的!”
看着他走,乔雨眠撇撇嘴,死家伙,她穿得这么淑女叫她吃大蒜!有没有眼力见!
转头,她看着傅斯年,咳了咳,“上次在这,旁边桌的几个醉鬼非要请我们几个同学去唱歌,我们不去他们就纠缠不休。”
她剥开一粒大蒜,耸耸肩,“那天我们都喝得有点多,大伙就撺掇我们打赌,我们赢了我们走,他赢了我们跟他们走——最后就比赛吃大蒜。我很倒霉,他们都欺负我,推我出来比。”
乔雨眠拿着蒜瓣,扁扁嘴,“吃了整整一头呢!辣的我——都一个星期了,一打嗝还是一股大蒜味!不过还好我赢了,那个人吃得跑到一边吐去了,很丢脸,哈哈!”
“嗯,难怪你同学叫你乔哥。”傅斯年点点头,嘲弄她的彪悍。
乔雨没大没小的和他开起玩笑,“连我都比不过,只能说明他太弱——都没有我有气概,枉为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