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东西!阿荣转过脸瞪向阿晖,刚要发作,打牌的邻居正好下桌讨水喝,他只能作罢,却将脚伸出,趁别人没注意,使劲在阿晖的脚上碾下去。
哎唷!阿晖吃痛,但心里反而高兴──这才是哥哥嘛,这麽想著脚上也不觉得疼了,只是脸上做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怪模样。
阿荣见弟弟疼成那副德行,心情大好,一边抱著手里的小铃直晃悠,一边脚下持续使劲儿,间或还瞥他几眼:哼,看你乱来!
等喝水的邻居重又上了麻将桌,阿晖才将脚丫子从哥哥脚下拖出来,看著哥哥兴奋的模样,觉得被再踩上几脚都甘愿,他腆著脸凑过去,没声音只动嘴说:“晚上再亲。”
阿荣也不明白这弟弟什麽时候脸变得比城墙拐弯还厚,脸涨得通红,抱了小铃就往外跑,出去看到阿桂,将妹妹递到她怀里,便出了家门。他并没什麽目的地,只是想暂时离开阿晖,和他在一起,就会变得非常怪。
只可惜,阿晖怎麽可能让他单独行动,早就偷偷跟在他後面。
阿荣走出不远,就瞧见背後淡淡的影子,嘴唇一抿,脚下加快速度,结果後面的影子也快起来。
死色狗,干嘛跟来麽。
阿荣憋足了劲儿撒腿跑起来,他从小跑得快,耐力也好,足足跑出去几里地,再扭头看,发现跟屁虫阿晖已经被甩脱,才停下来喘气。
可也不知为什麽,弟弟没追上来,心里竟也不好受。
是不是刚才自己太用力,脚给碾坏了?黑炭头没这麽不顶用啊!
他托著腮帮坐在路旁的草垛上,疯跑了这麽一阵,汗津津的,也感觉不到外间的冷风,只是心里又有了怅意。
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哪来的那麽多复杂心绪,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拿得起放得下的,但是对著黑炭头自己就是放不下,搁在哪里都不合适的那种感觉。
虽然觉得两个人做那种事情肯定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说不出的害怕,怕影响黑炭头的前途,怕……
除了怕还有火气,那麽大的事情也不和自己商量商量,还拿不拿老子当哥哥麽,做了官就了不起啦?明明要和自己在一起,却又去娶老婆,娶老婆也就算了,还说是假的。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脑壳坏掉了!
但是无论害怕还是生气,见了黑炭头的面,总会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前辈子欠了他哦。
他托著下巴想得入神,却突然被人从後面抱住。
只是惊了一瞬,就又安稳下来,死黑狗总算追来啦。
其实阿晖早就赶上来了,他只是不愿打破那安谧美好的画面。
月光下,哥哥的脸愈加显得洁白晶莹,睫毛很长,鼻子似乎跑得有点红,嘟著嘴正想著什麽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无奈地笑。是在想自己吗?
看了好一会儿,身上汗退了些,发觉外面寒气仍重,才过去喊阿荣,却忍不住一把搂住这样可爱的哥哥。
阿荣却也没挣动,他突然很想享受这刻的温暖。无论这份温暖能够持续多久。
阿晖闻著哥哥项间的体味,虽然不是香味,却特别好闻,很亲切,很舒服,还让人很热。
他悄悄地开始吹气,最越靠越近,最後吻上了阿荣後颈的肌肤。
阿荣的心是收紧的,他想拒绝,却又踌躇,热热的唇接触到皮肤时,全身的鸡皮绽开来,手不由得握紧身边的稻草。
“哥,哥……”阿晖轻喃著,虽然爱人听不到,却仍然痴迷的唤著。
这麽唤著,大嘴从後项慢慢往前移,一只手去解哥哥的外衣领扣,另只手从衣摆下深入,动作熟练之极,跟分别之前、共处的四年间的每一次一般无二。
阿荣被吻得浑身发软,头都有些晕晕的,好久好久没这种舒服的感觉,好像被人捧在手心里。
每当这种时候,他下意识会跟自己说,嗯,黑炭头对自己真的是那种好,只会对自己这样吧。
但现在,他蓦地想到杨安娜,黑炭头会不会也和她这样呢?
心口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他猛一用力推开阿晖,撑著草垛站起来就要跑,阿晖急了,好好的嘛,又怎麽啦?
“哥!”他猛地按住他,所幸身後草垛堆得蛮多,阿荣被按在稻草上,身上就是那个压了他无数次的大色狗。
“哥!”
虽然听不到阿晖的声音,可是对方眼眸里的紧张焦灼热切却看得一清二楚,阿荣心里酸涩又羞恼,他也形容不来自己的心境,反正推开黑炭头就对了!
不过这时候脱身已是不易,这里本来就偏,冬夜寒冷根本不会有人过来,阿晖紧紧摁住哥哥,手捧住他的脸亲了又亲,待他稍稍沈醉,另只手立刻去握住他的下身。
在这里?那不真成了狗狗了?
阿荣再不犹豫,死命挣扎,阿晖一时也拿他没法,但是他实在忍不下去了。快两年了,都没碰到哥哥一个手指头,每天晚上都像在火山上烘烤煎熬,到了家里,明明就在眼前,却又是被自己惹恼了,睬都不睬自己。
这怎麽忍呢?
他下身热硬,硌得自己都难受,更别说挣扎中的阿荣了。
死黑狗,就想著这档子事情,老爹还没下土呢,混蛋,混蛋!阿荣一拳挥出去,揍在阿晖肋下。
阿晖吃痛,却死也不放哥哥。
在自己怀里被不断亲吻的哥哥才好像活转来一样,他在墓地看到的景象实在让他太心疼,他不要哥哥那般苦楚。
“你也要的啊,哥!”阿晖对著他大叫。
没来得及转头,阿荣看得一清二楚,更是恼羞成怒,脸上一片热烫,脚下用力一蹬,手上再拼命往外一推,趁著阿晖被推开,立刻跳起来跑回家。
阿晖便在後面追,一直追到家门口。
灵堂里邻居们还在搓麻将打牌,阿桂和小铃已经先去睡了。两兄弟一先一後进门,也不说话,坐在父亲的灵前。
阿荣重又开始叠银元宝,阿晖喘著气在一边看著。t
他过去给惠祥的灵位磕了三个头,上了柱香,心里暗道:阿爹,我真心对哥哥好,你如今定将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再明白不过,可要帮帮我啊。哥哥一个人,过得很不开心。
心里许完愿,又磕了三个头。
阿荣瞧著站起来的阿晖,瞪他,还做手势:当心老爹骂你,一脑子坏思想。
阿晖也比手势:才不会,我对你好。
呸!
阿荣气鼓鼓转过脸。对我好,就是要和我做那件事!
阿晖立刻搬了小凳在他身边坐下,跟小时候一样,贴得紧紧的,在他膝盖上写字:跟我回北京,那里不冷,有热炕,公家房子里供应热气。
阿荣倒也没拦著他,一边叠银元宝,一边感觉著膝盖上的一个个笔画。恍恍然好像又回到了上海那间小小的亭子间,就黑炭头和自己两个人。
阿晖继续写:小铃和阿娘也去,你有技术,做电工,好不好?或者去医药局?阿晖心里很有底,现在他可以让哥哥过得很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