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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书店老板(13)+番外

作者: 轩辕悬/筱悬 阅读记录

结果到了新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也许就这么了?就好像做了个梦?

毫无头绪。

×××××××××

铁床上的小鬼,沉沉呻吟。

还好店里有电热壶,我烧了开水,凉一点给他灌下去,再弄了冷毛巾搁他额头上,别的不管先退烧吧。

我看了他身上的伤,其实也就两处,一处左肩一处胸部,包扎也还专业,应该是处理过再来这儿的。渗出的血大概是伤口裂了,这会儿也止住了。他刚脱衣服时,我看了一身血真吓一跳。

他是来逃难避祸来了。

人又瘦了,还阴沉,刚才进来时凶巴巴的,冲我喊:“真他妈贼胆大,晚上能瞎开门的么,有十条命也挂了。”

气势都变了,还敢凶我!我欠了这小混蛋什么?

我也不敢睡,不停给他换冷毛巾,喂他喝水。

“哥……”床上的家伙叫唤,还想坐起来。

看了表差十分五点,我走到他跟前,实在拿不出好语气:“别动,躺着吧!”

“哥,我——”见我神色不善,又不说了。

看他舔着干裂的嘴唇,我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

“我不喝了,哥,你给灌了多少水啊,我、我要尿尿。”

“你他妈真是恶人屎尿多!”我欠你,你个小祖宗。

晚上方便我都去附近公厕,想想在这也不方便:“再熬一会,我带你去我那儿,很近。”

他抿唇:“真的很快啊?我忍不了多久。”又可怜兮兮的了。

我把当被子盖的军大衣批在他羽绒衣外面,给他裹了大围巾,才和他出了门,在店门上用粉笔写了“歇业一天”,推了我的老爷车:“上来吧!”指指自行车后座。

小鬼夹着两条腿:“哥——”

忍不住了。

“又没人,就地解决吧。”

看看地上的鞭炮屑屑:“不好吧,大过年的在别人铺子门前……”

“属你最烦!”我把车停了,从腋下搀着把他弄到公厕,果然是急了,可越急越办不成事儿,他穿得臃肿一只手不能动,死活拉不开裤链,眼看都憋出汗了,我只得过去给他拉裤子把尿。

一泡尿把他给爽的。

边尿尿还边说:“哥你真好。”

“尿尿不准说话,没人教你么。”是没人教他,我咬咬唇。

“嘿嘿……”

“尿的时候把牙咬紧了,这习惯养好,到老牙都不会掉。”

看他牙咬得死紧,心想,也不知看不看得到他变成一颗牙也不掉的老头儿。

喝水排泄出汗,烧反倒退了好些,额头也没那么烫。他坐上我自行车,一只手紧紧扣住我腰,天还很黑,风呼呼吹,刮在脸上有点疼,我一只手空出来捂住他的。可别冻了,小祖宗。

突然想到《萍踪侠影录》,张丹枫和云蕾那一路走的时候巴望着路永远不到头。

唉。

一会就到了我自个儿的窝,可惜里面只有床和一点零碎东西。

我开门的时候死小子就探头探脑,进了屋反倒不动了。我推了他一把:“把衣服脱了,我去拿被子,你还得躺着,这床好久没睡可能有点湿,我看看有没电热被,好像带过来一条……”看来这罗嗦我还是遗传上了。

我找出了电热被捧了被褥,他还愣在那。

我看他在揉眼睛。

早知道你不早回来?

“这就是咱们家?”他一屁股坐在床上,还跳啊跳啊,“这是不是那种KING SIZE的床,好棒啊!”哪还有病猫的样子。

我有气:“那是我家不是我们家。”

原以为定要看到他嘟着嘴胡搅蛮缠,他却突然停下来,把头垂下去,长长了的头发遮住他眼睛。

我倒不知所措了:“那个……你还不掀了床罩,这可是你在我们家睡第一次。”

他却滑下床,整个蹲在那,头埋在膝盖里,军大衣滑在地上,他在抖嗦,一会儿,呜呜咽咽的哭声传出来。

“别这样啊,斌斌,别这样啊,我逗你呢,你哥逗你呢,这是你家么,这不是你家是谁家啊……”我也蹲下去揽住他的头。第一次听到他哭,心疼。

他抬起头,一脸都是水:“我对不起你,哥,我……”咬住牙,泪又滑出来。

“你回来就好了,以后别出去了。就在这哪怕什么都不做,嗯?我守着你。”

“行么?”他泪汪汪的,让我想到车站那个眼神,生离死别。

“哥,我真心喜欢你,下辈子我再做你弟弟行么?”

下辈子?我站起来。

“行么?”年轻的眼睛竟是绝望。

“沈斌,你给我听着,你回来了就别想出去乱混!”我大喊,“你叫我哥就别出去混,你怎么答应我的,你不走邪道,可你看看你自己,才半年,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我真后悔,我该把他留在身边的。

“我没做坏事。”他低低说,却很肯定。

“那你说说,你和那个杀了别人全家的杀人犯在一起干什么?”

我试探,他却紧张起来:“你知道什么,哥,你怎么知道的。”

看他神情,我心都凉了,是真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哥,你怎么知道的我不问,你要只当不知道,你也只当不认识我。”他脸色都变了,眼神也变了,突然犀利得似把刀,“我得走。”

没等他站起来——

“啪——”

我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血沿着他嘴角就流下来。

“你个混蛋,你给谁去卖命去,杀人放火贩毒还是抢银行?你刚放出来,再被抓就会判死刑,你昏头了?到时候谁还能救你?啊?”

我紧紧掐住他下巴,真想掐死他。

他呆呆看着我,大概我以前太温柔。

“就算你欠了人情,你拿钱拿命去还都行,可你不能拿别人的钱别人的命去还,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我想他是欠教育,“沈斌,你还当我是你哥,你给我发誓你不出去。”

他也不说话,闭上了眼睛。

也许就像林栋复说的,我们都吃不准他,我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我面前的那些,是他么?

难道他真的要去杀人放火……

他睁开眼:“这个社会,没人能救你,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

他冷静得让我害怕,我这才又想起来,他是曾经把别人活生生打死的人。

“你知道么,钱季鹰,你们上高中上大学,给别人打几下找不到工作听几句不好听的就要活不下去。我能指望你们救我?”我看他站起来把衣服脱了,动作利索粗鲁,伤口的血又渗出来,他指着后背碗口大的伤疤,“我十三岁的时候,丁红梅的姘头拿熨斗烫的,哧啦哧啦响,人肉被弄焦的味道,保证你一辈子忘不掉。丁红梅给他绑在床柱子上,身上全都穿了窗帘上的锈铁环。我上学回来,他就操我,我一米六都不满,我打不过他,他当着丁红梅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