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老大的口水啊!想必香甜可口,美味芬芳!
宋洵华陶醉地吃了一口蛋饼,突然脸上笑容僵硬,然后好半天才大声吼叫道:「马的!这蛋饼怎么这么难吃?饼皮也没煎熟!蛋还臭臭的!可恶下次再也不去这家买了!不对!没有下一次!等下老子就带人去砸店!」
吼了一顿然后看着正在喝咸豆浆的老大,那豆浆倒是滋味不错,关老大喝得津津有味,偶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露出浅浅的微笑……啊……他家老大笑起来可真走倾国倾城,怎么之前就没发现他嘴角旁那小小的梨涡那样可爱的?
是说一整年下来他也没见过几次他老大笑吧。好吧,那杯咸豆浆算是赔得值得!
但……
小白的故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呼咙我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个金牌看护细致地照料着,嘘寒问暖烹煮熬烤,每天喂得饱饱补得周到,早睡早起身体好,过去常常是病去如抽丝,这回却是病去如抽面纸。
关容允这场病咻咻咻来得急去得也快,一两个礼拜去了感冒也好了,脑袋也不烧了,因为感冒而虚弱的肠胃也健壮了起来,除了几些伤口还没愈得全,原本消瘦的身形看起来也没那么单薄了,之前略显苍白的脸色也变得健康许多,看得他的金牌看护满心欢喜,就算GPT急速上升,也是苦得甘之如饴。
不过也有可能是某个王牌黑医,看着他老板为了伺候某个大爷和兼顾帮内事务,蜡烛两头烧,每天睡得少少操得爆表,在那人前笑得心满意足在那人后却累得精神恍惚,因而感到又是心疼又是忌妒又是焦急,巴不得那个大爷快快好起来而使出浑身解数(浑身医术),才有这么令人满意的成效。
关容允过得滋润,宋洵华招呼得殷勤,看似和谐,但艾可知道实际上才不是这么回事。
这宅子内是充满了笑语,但笑的人也是宋洵华一个,讲话的人也是宋洵华一个,关容允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病抽了之后感觉话又更少了,虽然还不至于冷淡到不理不睬的地步,但也没比一个冰箱热情到哪里去……
没错,就是冰箱。
那凉凉冷冷硬硬梆梆的态度,不是一个冰箱那是什么?比冰箱稍好一点的,就是那几句非常难得的回话了吧?比方说:「老大,你今天想吃什么?山珍还是海味?」
「随便。」(这个问题他是会回的)
「中式还是西式还是台式?」
「……随便。」(这个问题他偶尔会回但回得颇无意愿)
「餐桌小烛光要一个灯两个灯还是三个灯四个灯五个灯?五灯奖~」
「……」(这个问题他是绝对不会理会的)
又比方说:
「老大,浴缸的热水我帮你放好了,你趁热赶快去洗,不然等下水冷掉了洗了感冒。」
「嗯。」(这句他是会回的)
「我帮你洗好不好?」
「不好。」(这句有时候会回但大多时候都是以直接关上浴室门当作回应)
「不然人家跟你一起洗好不好?」
「……」(这句是绝对不会理会的)
当然,你要一个虽然过得舒服但毕竟是被囚禁着的人表现出开怀愉悦,似乎也是强人所难。但据艾可的观察,这个被囚禁的青帮老大虽然没什么开心的样子,但也没甚么不开心的样子,平静得吃睡,平静得作息,甚至在听到宋洵华跟他说青帮帮主这位子换了人坐的事情时,他也是平平静静地说了声「知道了。」再没其他的情绪和表示。
这可让宋洵华动了怒了,笑容一敛桌子一拍,站起身用手指着关容允的鼻子怒不可遏地吼道:「知道个屁蛋!你关容允不是哈这个位子哈得要死?哈得把老子送到这个禽兽窝给奸死也没关系?哈得屁股坐上去那位子搞不好还嫌不够稳不够牢还要拿快干粘起来?现在位子给人抢走了你就这么云淡风轻知道了什么?那个猪头够格坐那个位子喔?你又不是知道他那几斤两重的本事,你想要青帮给他搞垮啊?你就不怕红门趁着乱吞了你们青帮!?就不怕警方那边抓到把柄抄了你们青帮!?」
这一大串炮轰连连,虽是轰不了关容允一脸的无关紧要,却轰得一旁听着的艾可冷汗直流。
宋帮主,你可是我们红门的头,青帮可是我们红门的死对头啊!
怎么这番话听起来非常通敌呢……?
当天晚上宋洵华撒了顿脾气,晚饭是煮了但自己却不陪着吃,洗澡水是放了但也没在门外等着递擦头巾,每天晚上陪着看电视的行程也取消,径自回到自己的卧房关门睡觉。
只到了半夜又见他开了门猫手猫脚地走进关容允的睡房,猫手猫脚地帮他盖棉被。
本来就睡不好,这一肚子气更是撑得他难受。
气自己那样的下贱那样的不值得,但把自己气得半死又值了些什么?
他是一颗被丢掉的棋子,由关容允主导的这盘棋怎么走,都再也没有可以将他放回去的格子了。
隔天,他又重操嘻皮笑脸,开开心心地当个金牌看护。
那样的宋洵华看在艾可的眼中,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那样危险。
那样大的伤口放在那,想要忽视却三不五时地抽痛着,疼痛提醒着宋洵华这个伤口还在淌血,提醒着他应该要将那个送他这个伤口的人好好整治,但也提醒着他自己在这么多年经过了这么多的悲惨后竟还是如此深深地爱恋着这个人……
若不是爱,怎会那么痛?
若不是恋,怎么会舍不得?
所以他笑,他殷勤,他若无其事,他装聋作哑,他想要用那仿佛时光倒转而再现的过去,来掩盖其实早已偏离轨道无可挽回的现在,抹了一层厚厚的药膏糊在伤口上,新生的皮完好如初但里头的肉一直持续腐烂坏死,身为医生的艾可,又怎么看不出那疮烂得有多深,就怕早已烂到骨头去了。
越来越怪异的举动,越来越无常的喜怒,就不知道那个挖出这个伤口的人,是不是也能看得出来?
三天前,两个黑帮老大,吃饱没事干节目不好看,一人拿一组手把,对着电视玩起了电玩。因为早习惯了这两个人诡异的相处模式,所以艾可一点也不奇怪,还主动把自己珍藏的那堆游戏片捐献出来。
宋洵华选了片拳击的游戏。
怎么说他都是和国手教练级的保镳先生学过拳击的,连教练都称赞他天份很好,如果不走黑道这一行搞不好也可以是个幕之内一步哩!
结果一开始信心满满的宋洵华,怎料到有拳击天份不代表有打电玩的天份,没打赢对方也就算了,甚至好几次还被秒杀掉,打得他越来越火大,砸在空气中的拳头也越来越空虚……
「妈的勒!这什么烂游戏!你那种娘们的破拳也能打到我?见鬼!这游戏是卡什么阴?有种就直接来跟我单挑!搞什么游戏啊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