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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霖档案(106)

“我却凭着什么还要活着……”

“只是……不放心……学长会醒过来的吧……我真想……看着学长醒过来……然后……”说到这里的时候,杜霖轻轻地摇头,“没有办法道歉的吧……这种事……就算……我想用自己的生命来弥补……也不行吧……”

他的头……好疼啊……杜霖没有打点滴的一只手死命抓着椅子的边缘,眨眼睛的时候,觉得很疲惫,“学长……为什么要那样骗我呢……你知道我始终会相信你……是不是因为你其实已经太了解我……是吗……是吗……就算……你是骗我的……那又怎么样呢……我为什么会留下你……为什么会……”声音似是带着哽咽,听来让人觉得很心痛,萧晴是第一个发现杜霖的情况不太对劲的人,因为杜霖输液管里的液体似乎没有继续滴下去,反而越积越满,她的视线往下,发现顺着针管沿升上来的是鲜红色的血,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的杜霖忽然整个人朝前倒了下去,萧晴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了进去,但杜霖已经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他脸色惨白,脸上全是水,冷汗涔涔,似乎还混着泪水,眼睛紧闭,嘴唇咬破了皮,萧晴发现他的手攥得紧紧的,松开手的时候发现掌心血迹斑斑,掺着鲜红的血。

Joe赶过来一看就知道杜霖是因为疼痛过度引起的全身痉挛以至于昏迷,他一边让护士抬杜霖上病床,一边联系已经在路上的李臻准备急救。

江榛信自始自终没有出声,他除了帮护士把人抬上去之后就目视她们推着病床离开,然后转身面对自己的儿子江优赜,方雅然也已经身在病房,看萧晴追过去的时候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始终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

江榛信站了很久,转身的时候看见了方雅然,也看见了她眼神里的责备,不由冷冷说了一句道,“你以为都是我害的?”

“难道不是?”方雅然瞪着他反问,“你凭什么要这样对待杜霖?他怎么也不可能伤害到你的儿子的,现在你放心了?”忍不住讽刺着说出这句话来,反正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对江榛信的身份也没什么可顾忌的地方。

江榛信倒是并不怎么在意她的这种态度,以他的修养和身份来说原本也不会对一个还是孩子的人斤斤计较,他只是仍然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方雅然,淡淡说了一句道,“这是我的家事,我也没有跟你解释的必要。”他说完这句话,又看了江优赜一眼转身离开病房,背影优雅的姿态与他的儿子如出一辙,可却让方雅然恨得牙痒痒的。

“什么家事,难道杜霖也是你家的人?”忍不住在他背后哼出了声,江榛信却已经走出了老远,当然不会听到,听到这句话的人是刚刚赶到医院的戴宁,他听见方雅然的这句话之后不禁开口对她说了一句道,“杜霖没有跟你说过吗?”

“什么?”方雅然回过头,看见了戴宁。

“从他到江家开始,江榛信就是他的监护人。”戴宁回答道。

“啊?”方雅然怔了怔,却反驳道,“就算是,也不代表他能这么做,杜霖不是已经成人了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戴宁说着看向江优赜,表情隐约带着深意,但是却没有再说下去。

杜霖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让李臻和Joe感到吃惊的是他的大脑里面靠近动脉的地方有一个肿瘤,可是检查下来却是良性的,即不可能危害到生命,但是杜霖的头疼症状又跟它符合,而且这次是由于它明显扩大了三个厘米而直接压迫到了视神经末梢,据Joe联系到的那个医生告诉他说,杜霖大脑里的肿瘤一直都存在,而且从出生开始就有,由于位置的原因手术危险性十分高,之前那次发作他曾经想替杜霖破颅开掉脑瘤,但是他盯着X光片思虑再三,始终无法下决心动刀,因为一旦动刀杜霖的存活率就只有1%的可能性,但是如果不动刀,除了偶有的头疼之外,杜霖本身不会存在任何的生命危险。

“那是什么意思?做手术?还是不做手术?”戴宁问眼前的李臻,但李臻此时的表情显得十分为难,动或不动,当年那位医生一样十分的顾虑,他自己也从没有遇到过这样奇怪的病例,几乎可以说这种类型的脑瘤原本就是不存在的,它能成形,能引起头疼,但又至今都保持良性,这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又确确实实存在了,戴宁听了他们的解释之后忽然明白了当年为什么江优赜会要想办法压下这件事,他原本就不愿让杜霖陷入危险之中,当然不赞成动手术,而且这样的病例一公开直接会影响到杜霖,他想这应该就是原因了。

“等他醒过来自己决定吧,大脑里面有肿瘤无论怎么说都是一颗定时炸弹,什么时候会因什么情况转变成恶性的没人知道,但是手术的几率太小,现在的状况不需要难么迫切地动手术,所以还能等一阵子。”李臻回答戴宁。

“好吧,那就等他醒过来,他醒了,我还要带一个人来见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戴宁又问。

“带谁?”Joe问道。

“他的妈妈。”戴宁说着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说,“确切的说,是他的养母。”

女人的名字叫吴丽芬,原本应该是相当中国化的名字,不过她一走进来给人的感觉却已经不太有中国女人的味道了,似乎从头到脚都受了太久的异国文化熏陶,一头十分卷曲的褐色波浪长发和鲜亮的指甲,刚进来就要伸手进包里掏烟,不过好像忽然想到这里是病房所以又放了回去。

“叫我Annie就可以了。”吴丽芬在病床边空着的椅子上随意地坐了下来,虽然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不过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然后她转头对另一个男人说,“你就是戴先生吗?”

“是的,昨天跟您联系的人是我。”戴宁点点头回答,他坐在另一边,而且他在这里已经等了她一阵子了,“我应该已经跟您说清楚事情的经过了,他就是杜霖,不知道您还认不认得他?”

戴宁刚才很明白地看见眼前的女人见到杜霖时并没有半点的欣喜神情,像是杜霖对她来说早就是很久远的事了,他甚至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女人不愿意有任何人打扰到她现在的生活,据他所知,自从吴丽芬到了纽约之后结过两次婚,第二次也就是现在的丈夫十分有钱,以前她在国内的生活最多只能养家糊口,相比之下,因为杜霖生病被唐?文森特转到美国之后她的生活就开始有了很大的改变。

吴丽芬这时只是点点头,像是不太愿意回忆似的,可她又忍不住去看了杜霖一眼。

“经过我们的调查得知,您并不是杜霖的亲生母亲,不过杜霖自己不清楚,是吗?”戴宁又问。

女人点点头,说,“是的。”

“有些事,希望您能说出来,杜霖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您愿意把当时的事告诉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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