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姐心里紧了紧,她想到修宁一定也在外面守了一夜,不由点头说,“好,你等我一会儿。”
修宁牵起了嘴角,淡淡笑了笑说,“谢谢你,岑姐。”
岑姐只是皱起眉看看他不太好的脸色,没说什么就直接进了病房。
修宁转身靠上了玻璃窗,闭了闭眼睛。
过了不久,他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曾母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了修宁。
她的脸色很疲倦,只看了修宁一眼,隐隐皱了皱眉,也许想说什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然后经过他身边径自走了。
修宁苦笑,等看不见她的身影才转身走进病房。
则平还是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修宁远远地站着,竟不敢上前。
“我跟则平的妈妈说等则平醒了就马上给她打电话。”岑姐一面对修宁说,一面将窗帘稍稍拉开了一点,让光线进来。
修宁“嗯”了一声,双手插在白衣的口袋里面,站着没有动。
“则平——”岑姐回头,刚想跟修宁说什么,可一见修宁这种少见的无措不由咽下了想问的话,上前一把拉着修宁就来到床畔,拉出修宁的手跟则平相握。
“则平,你快点醒来,知道修宁有多担心你吗?”岑姐看在则平轻轻地道。
修宁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看着则平。
——你快醒来。
他心里才说完这句话,竟感觉到则平的手指动了动。
修宁一动不动看着则平,不知道刚才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修宁……”
这次不是错觉,连岑姐也听见了。
“他醒了!”岑姐看着则平慢慢睁开了眼睛。
“修宁……”又一声,则平对上了修宁深黑的眸。
“你醒了。”修宁对他微笑,握紧了他的手。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则平拧起眉,他的声音不响,带着一丝虚弱,却尽量说得清楚。
“还不是因为你,你醒了修宁也可以去休息了。”岑姐在一旁说。
“你——”则平还想说话,却被修宁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你需要休息,我先给你检查,然后也去休息,嗯?”
则平听他这么说才稍稍舒缓了眉,点点头。
曾母接到电话愣了愣,她才走出医院准备叫车,没想到则平转眼就醒了。
回到医院看见修宁在给则平做检查,她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病房外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看着修宁弯腰在则平耳畔说了什么,则平点头,看着修宁的眼神很温柔,然后修宁转身朝病房外走了出来,抬眸的时候,对上了她的视线。
修宁站住了。
“……伯母。”他唤了一声,看着曾母冷然的表情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经过她身边走了出去。
曾母一直没有说话,却在修宁走了几步之后转头冷冷说了一句:
“你无论做什么,也是没有用的。”
修宁脚步滞了滞,却没有再回头。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曾母守在则平身边的时候修宁都没有再出现,他并不是故意避着不跟曾母碰面,而是不想让则平为难。
施然也会每天来探病,有时候曾母故意早点离开,却留下施然陪着则平,到了晚上又再度出现,所以每每修宁去看则平的时候都已是很晚了。
则平也想见修宁,他知道修宁会在母亲离开之后才来,可他每每等到一半的时候就因为体内的某些药物的作用而沉沉睡去,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的还是自己的母亲。
他不能说自己的母亲什么,受伤的人是自己而非母亲已是很庆幸了,他简直不能想象如果是母亲躺在病床上他该怎么再去见修宁。
这么久以来就连一面也没有见到他,则平只觉得很是想念。
幸好这天来的人不是施然,而是岑姐。岑姐之前也来过几次,却因为施然在也没有多留。
则平一见是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开口便问道,“修宁怎么样了?”
“明明病的人是你怎么感觉你说话的口吻修宁更像个病人?”见则平好多了岑姐便不由露出了笑脸,也有了玩笑的心情。
则平苦笑着摇头,“老实说我更担心修宁,他的身体根本就还没好,医生说绝对不能太累,那天他的脸色就不太对劲……”修宁向来很能忍,有些事会硬撑,尤其是跟他有关的事,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更加担心。
岑姐也不是不知道修宁的性子,这么多年下来她看得最清楚,也难怪则平要担心了。
于是她开口对则平说,“你只有加油快点好起来,早点出院,然后早点把修宁带回家休息,免得他每天都留在医院,也没办法好好睡觉。”岑姐说到这个就不由想叹气,修宁太傻,总是宁愿委屈自己,也绝不会让则平难做。
“嗯,我会的。”则平点点头,他早已不想管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态度,要不是现在他的身体还不太能动,也不能下床,不然早就把修宁绑回去了。
“这样就对了,修宁这个人从来都不会说累,却让一旁看着的人都在心疼,我以为他这次总算能跟你好好的在一起生活,却没想到才过了没几个月,两个人就都住在了医院里,你还受了这么重的伤,真是让人担心得要命。”岑姐说到后来差点就要成为抱怨了,其实在她眼里这不过是一场很值得的感情,却要让人担心难受成这样,真不是普通的要命。
“抱歉了,岑姐。”则平低低地笑了,他知道岑姐一直最关心他们,尤其是修宁,所以她说的话他总是照单全收,包括说修宁的他也替修宁一并听了进去。
“其实有时候还是跟你说比较好,修宁其实比你更固执。”固执的一辈子只爱了一个人。
“我知道。”就是因为他太固执,所以爱上了一个人就不会回头,而他何其有幸,被修宁这样无条件的爱着。
修宁的固执林嘉成这段日子下来也总算是深有体会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修宁几乎把医院当成了家,只为了一个叫曾则平的人。
“你这是打算跟他一起出院吗?”林嘉成趁着午休时间来到修宁的办公室,找到了一脸疲倦的人。
修宁一见是林嘉成不由笑了笑,却也难掩疲惫,只是回答道,“则平恢复得很好,我已经放心了,应该再过一段日子就能出院了。”
林嘉成一听他的回答忍不住抬了抬眉毛说,“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修宁不置可否,因为林嘉成说得不错,他的确打算等到则平出院。
“你真是——”林嘉成抬手扶额,一脸的无奈,随后说道,“算了,我不管你,不过你可别再像前几天一样不去休息室好好睡觉,反而在他的病床边守上一夜,这样下去你的身体要吃不消。”林嘉成叮嘱道。他不仅是修宁的朋友,同时也是修宁现任的主治医生。
“我有睡过。”修宁皱了皱眉。
“趴一会儿那不叫睡。”林嘉成不满地纠正道。
修宁有点无奈,却仍是点头道,“我知道了。”